鬼谷 三十三 帮忙

    师妹，你没事吧？盖聂脸上满满都是担忧，语气略带小心，忘机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盖聂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女周身的阴翳。

    那位夫人说什么了？你若不想见她，日后避着便是。卫庄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忘机，平淡的语气里藏着浓浓的关心。

    定了定心神，忘机心中嗤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在想什么？就因为瑶光的几句话，就因为她要死了，她就动摇了。

    她没说什么，我也都没放在心里，你们别担心了。忘机浅浅笑了笑，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盖聂与卫庄交换了一个眼神，闪过一阵怀疑与担忧，忘机的情绪非常不对劲，她的话也许能搪塞过别人，但永远瞒不过盖聂和卫庄，他们两人对她的了解是超乎想象的。

    二人默契的想道，一定要想办法知道那位蝴蝶夫人与忘机之间发生过什么，消除一切有可能伤害她的不稳定因素。

    商量后，决定让一向沉稳的盖聂去鬼谷子处询问，师傅，不知这位夫人与师妹有什么关系？这次来所为何事？

    忘机她不曾与你提起过？鬼谷子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合理，这件事的确有隐情，既然忘机不曾跟你提起...那你们就不要插手了，这是她们之间的事。

    鬼谷子微微叹气，你没见过她刚刚进鬼谷的样子，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我怕她郁结于心，你和小庄有空多陪陪忘机。

    盖聂将鬼谷子的话转述给卫庄，看来从鬼谷子那里知道真相是不可能了，他们又决定从忘机那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忘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每天打坐、练剑，生活如旧，任凭盖聂、卫庄如何旁敲侧击，她都只是回复，他们想多了。

    卫庄跪坐着擦拭鲨齿，手上的动作极稳，一双剑眉却紧皱，根本就查不到所谓的蝴蝶夫人过去的事，道家也从未有过这个名号的人。鬼谷情报网里什么都没有。

    盖聂站在一旁来回踱步，握了握拳头，满脸忧心，我很担心师妹，她这几天除了修炼，几乎都是闭门不出，连我们也不见，真不知道这位夫人那天对她说了什么。

    瑶光来到鬼谷的这几天，总是默默追随着忘机的足迹，丝毫没有道家之人深居简出的样子，却也不打扰忘机，忘机从不主动跟她说话，但不会躲着她，只是无视瑶光。

    这种相处模式，既非有仇有怨，也非感情深厚，实在是让两人不解。

    卫庄思虑一番，淡淡道，也许，小丫头并不希望我们介入，我相信她能处理好。盖聂摇摇头，并不赞同，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而且...我总觉得师妹最近修炼好像有些问题。希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那么，依师哥之见......卫庄还是默认了插手此事。也许我们可以直接去问那位夫人。盖聂想了想，那位夫人好像对师妹颇为重视，可能愿意让我们知道真相。

    不想，还未等到盖聂和卫庄找到机会接近瑶光，她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聂儿，小庄，抱歉，冒昧打扰你们我与你们师尊是平辈，这样称呼你们可好？眼前的女人周身气度宁静，令人十分放松，她脸色平和，话语之间十分尊重二人。

    盖聂和卫庄对视一眼，盖聂冷静地说，当然可以，不知前辈找我们二人何事？

    瑶光突然深深埋下头，鞠了一躬，卫庄眉头微皱，夫人这是何意？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拜托你们。瑶光诚恳地看着两人，神色有些犹豫，眼神定了定，抱歉，是我有些唐突了，但是这件事只有你们能帮我。

    夫人说笑了，您是前辈，我们两个晚辈应该帮不上您。盖聂假意没听懂她的潜台词，语带回绝。

    瑶光没有生气，继续说道，把她送到鬼谷来，是我最不后悔的一件事，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能有你们两个师兄照顾，是她的幸运，想必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盖聂忍不住反驳，沉声道，夫人说错了，是师妹值得。卫庄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瑶光笑了笑，在忘机眼里，你们两个应该比我更重要，即使，我是她的母亲。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让盖聂、卫庄愕然，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态，他们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以前教导忘机的师傅，却未曾往母女的关系上想。

    盖聂有些急迫，师妹她才知道吗？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忘机近日行为十分反常......

    夫人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直觉告诉卫庄，这个女人或许有特别的目的。

    不久前，我才告诉她，当然，她的反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幸好，还有你们在。瑶光有意误导二人，想让他们觉得忘机很重视自己，她缓缓说道，就让我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吧，如此才算有诚意寻求你们的帮助，这些往事，就连她我也没提过。

    她的父亲并非江湖中人，与我在一起后，受我牵连，因为一桩事，死于非命，我伤心欲绝，敌人的势力又十分强大，为了保护她，我便隐瞒了她的身份，后来他们追查到我们隐居的地方，我怕忘机暴露，便送到鬼谷子这里来，请求他教导忘机。瑶光语气哀戚，神色悲伤。

    我一心复仇，忽略了忘机，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关心她，到了将死的时候才后悔，我想弥补，可她已经不愿接受我这个母亲了。说着瑶光伸出了手腕，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替我把脉。

    女人说得情真意切，卫庄心中冷笑，若是真的在意，为何这么多年连封信都没有，他淡淡道，夫人找错人了，无论您有什么理由，我们都帮不了你，一切都应该由师妹自己决定，只有她才有资格原谅与否。

    他相信盖聂跟他的想法是一样，都不会去做说客，一切都应该由小丫头自己去选，她的意愿才是最优先的。

    恕我们无能为力，其实师妹，不一定需要夫人去弥补她，她如今的生活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盖聂看似温和的安慰瑶光，意思却很直白，就差明着告诉她别去打扰忘机。

    二位，你们想错了，我并不是想让你们帮我说服她，我自然明白你们的意思，也能看出来你们是真心为她着想的。瑶光温柔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告诉我，她有什么爱好，可有特别喜欢的？之后，能不能让她接受我，是我的事。

    瑶光说的非常清楚，后悔之意，拳拳母爱之心，又是将死之人，联想到自家师妹的反常，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卫庄瞥了一眼盖聂，盖聂冲卫庄点了点头，侧过脸对着瑶光，夫人，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瑶光满脸激动，深深作了个揖，那么，我会在会客室等着，你们空闲时，随时可以来找我。作为回报，你们可以任意询问你们想知道的江湖情报，我一定知无不言。

    鬼谷子将自己的屋子分了一间瑶光，她住那里可以借用会客室，打扰你们了，再见。瑶光说完便离开了。

    师哥，我们帮这个女人，小丫头或许会不高兴。卫庄看着一旁被风吹动的树叶，淡淡道，我第一次发现，她也会有讨厌的人。

    小庄，你总是喜欢先判断利弊，再做出决定。盖聂拍了拍卫庄的肩膀，我无法预测这件事的结果，所以我愿意先选择。我总觉得，如果这次我们不推师妹一把，等前辈逝去，她会后悔的。

    为什么？忘机心中实在不解，自己吐纳时，气息怎么会倒行逆施，反而伤到自己。

    她盘腿坐在房间里，嘴角流下一丝血迹，为什么心经会突然出问题，她已经练了十年，经脉中的内力不知道已经运行了多少个大小周天，从来没有出过半分差错，可是近来运功之时，总会力不从心之感，还没来得及问鬼谷子，问题就全然爆发了。

    鬼谷子早年曾替她看过太上忘情心经，以他的武学修为，评价这部心法乃是不世绝学，就算忘机只练成第一重，专心练下去在江湖上也是罕逢敌手，所以忘机迟迟未曾正式开始练习第二重，她翻出心经，仔仔细细的研读起后面的内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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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谷子院中的的正厅内，坐着一个女人，她似乎在看什么，察觉到有人来以后，瞬间将手中的纸捏作一团，细碎的灰粒从指间滑落。

    瑶光笑眯眯地站起身，聂儿，请坐。桌子上摆好了丝帛和笔。

    不敢，夫人请坐，我等会儿还要练剑，就不多耽误了。盖聂摆了摆手，示意瑶光节约时间。

    瑶光拿起雪白的狼毫，笔尖蘸了蘸墨汁，那我就不多耽误你了。

    师妹一心修炼，平日里作息简单，不太注意生活琐事，对衣食的要求也不高，但更爱吃味道重些的食物......说起忘机，盖聂神色便放松了起来，颇有些滔滔不绝的意味。

    瑶光记的很仔细，盖聂也时不时停下等她，最后写完，字数却也不多，山谷里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忘机又是那样的性子，能记下这么多，已经是盖聂观察细致了。

    看着手上的笔迹，瑶光叹气，聂儿，你是否对忘机有意？这一点一滴，若说你对她没有情意，我一点儿也不信。

    盖聂沉默，他没有刻意隐瞒，却也没想到瑶光如此敏锐，最终还是承认，鬼谷考验当前，我并不强求。

    瑶光放下那张丝帛，随口便说道，鬼谷的三年之约，其实并不是让你们两人死斗，你师傅还是那么爱捉弄人，没有告诉你们实话。

    面对盖聂震惊的眼神，瑶光继续解释道，就拿苏秦和张仪为例，他们两个斗了那么多年，才分出胜负。三年之约其实并不只有三年，只是你们在鬼谷里学艺只能学三年。七国才是你们真正的战场，这场战斗会一直持续到你们决出胜负，而赢的人才能继承鬼谷子之名，延续鬼谷派的传承。

    原来是这样。盖聂的内心有些混乱，思绪纠结，那师妹日后...小庄......

    瑶光笑着说，这个情报还不错吧？我会继续在这儿等着，麻烦你告诉小庄一声。盖聂答应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