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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停了片刻。 “我们在这儿躺一会儿,好么?” 顾重明点点头,与司幽并排躺下。 正如司幽所说,北境的天很大、很远,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流水潺潺,草野绵软,顾重明靠着心尖上的人,满心感慨了一阵,想法渐渐走上歪路。 他往司幽身上贴了贴,依偎在司幽肩头,手轻轻扶上胸口。 司幽顺势张开手臂将他搂住,本以为只是深情相拥,可顾重明那不规矩的手却突然从胸口下滑,来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司幽没想到,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 顾重明当他没发觉,自顾自探索。 司幽无奈地按住他的手。 “大幽……”顾重明叹了口气,可怜巴巴道,“我想让你舒服。” 司幽身子动了一下,略无力地坚持道:“这是在外面。” “周围又没人。” “那也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方才顾重明那几下已然挑起了他的兴致,他的语气难免带上了些许欲拒还迎的味道。 顾重明听出来了,撑起身虚伏在司幽身上,目不转睛意犹未尽地瞧他。 很快,司幽顶不住了,侧身想逃,顾重明迅速低头一舔他的耳垂,趁着他片刻的恍惚,将手放回了先前的位置。 …… 司幽躺在草地上,腰带松松垮垮系着,顾重明坐在一旁,对着他笑。 司幽懒散而舒适地唤道:“傻书生。” “嗯?”顾重明闪着亮晶晶的眼。 “回去之后,今晚……”司幽犹豫了一下,“我也给你这样做。” 顾重明误会了,摆摆手道:“没关系的,此事又不是非要你来我往。” 司幽伸指堵上顾重明的唇,认真地摇了下头,“不是交换,是我想对你这样做。” 顾重明呆了一下,笑了。 “傻书生,我们就在这里拜天地吧。” 顾重明不解地看着他。 司幽道:“如今我们正在谋划,不日即将南征,这一拖又不知要拖到何时。我想,先自行拜天地,让这长河红日为证,就算结为夫妻了。日后再加一次仪典,也是可以的。” “好。” 顾重明并未多言,只是温吞笑着将司幽扶起,将他的衣裳头发理好,然而一同跪在河边,执手一拜长天,再拜后土,继而两两相对,躬身到地。 司幽取出随身匕首,将二人的头发各削下来一段,由顾重明打成同心结。 他们跪着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念: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黄昏夕阳西下,二人牵着小黄,一路腻歪往回走。 到得大营外,只见处处红绸张灯结彩,司幽一愣,走错地方了?! 接着鞭炮轰隆响,震耳欲聋中,顾重明嘿嘿笑了两声,得意地说:“大幽,你才是真的傻,你也不想想,我今日为何穿着红衣,还带着红绸?” 司幽一愣,“你……” “正正经经的婚礼仪典,萧使君做主婚人,有宴席,主菜就是我猎的那头山猪,有交杯酒,有洞房花烛,大幽,你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司幽这才反应过来,难怪他方才把自己叫走! 顾重明退后两步,伸出手做了个抱的动作,又弯下腰指指脊背,“大幽,我答应过你的,抱你进去还是背你进去,你选。” 鞭炮声更响了,一队士兵吹吹打打迎出来,经历了这样的一天,司幽已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便意随心动,伏在了顾重明背上。 “傻书生,走吧,走稳一些。” “好嘞。” 顾重明开心地应着,背着司幽走入红光深处。 周文章卧房里,窦将军透过窗扇查看婚礼的情形——他怕周文章不高兴,所以没去热闹,便怀揣着喜悦,在此为他们祝福。 司幽与顾重明走到今日十分不易,正如他与周文章,亦是经历了万般挫折与隐忍,才终于见得一丝月明。 倚在窗口看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果然见桌上出现了一片椭圆形红叶,上面用细笔饱含情意地写着三个字:莫生气。 窦将军笑了,扭头看床上,周文章盖着被子,双目紧闭。 他心中越发好笑:既然如此拼命装睡,他便不拆穿了。 第53章 两件事一好一坏 神医申合子被司幽请回来后, 常与太医、军医一道研究医理、互通有无,他说枯藤叶泡在加入黄酒的米汤中,其气味可消减淤脓,助外伤愈合,泡后晾干碾成粉末,装入囊袋随身佩戴,亦有清新洁净之效。 枯藤叶并非枯坏之叶, 而是北境特有的一种低矮植物,叶片椭圆,长约三寸, 色如枫叶,十分漂亮。 窦将军听后上了心,找来许多枯藤叶如法炮制,放在周文章屋里。 他做事一向仔细, 泡多少、晾多少都有计数,突然有一天, 他发现晾在窗檐上的干叶少了一片,以为是风刮跑了,本没太在意。 但从那天起,每天清晨干叶都会少一片, 而临睡前的床头上、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案上、用于闲卧的小榻上……总之,但凡窦将军会出现的地方,都有可能偷偷摆上一片写了字的红叶。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窦将军从未经历过这等浪漫柔情, 又新奇又感动又欣慰,他想看看那人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便不拆穿不询问,只将收到的叶片小心翼翼收入锦囊,再将锦囊挂在腰间。 最初,那些字尚属克制,大多是“抱歉”、“莫怪”、“莫生气”之类的歉疚话语,但渐渐的,写字之人放飞了,什么“冤家”、“喜欢么”、“念你”纷纷登场,弄得近来窦将军远远望见红叶,尚未看清写的什么,脸就跟叶一样红了。 但即便如此,周文章仍是撑着脸皮很少说话,只在窦将军集中精神忙公务或疲倦小憩时,偷着瞧一瞧他。 会盟仪典上,那柄匕首几乎将他穿透,如今重伤算是大好,但仍需卧床,大把闲暇,正巧得了一个重新审视自己和窦将军的机会。 过去与今天仿佛两段人生,其中唯一不变的,便是眼前这规矩、板正而执着的人。 发现那个被戎国收买的侍从是巧合,最初他没有什么戴罪立功的想法,只是知道窦将军要来,不想让他受害罢了。 他约略谋划了一下,故意对窦将军说出诛心之言并不难,因为从前说惯了,窦将军或许也听惯了。 但在大殿上,他被匕首刺入,看着窦将军满面惊惶跑过来的时候,他的脑海突然清明,他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以自己为饵揪出叛徒,而是后悔为何不谋划得更周全些。 若他真就那样死了,那他对窦将军说的最后的话语是和离、是让他滚,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推搡他、赶他走,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