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的江湖（1）一见倾心

    作者：腹中无墨

    2021年2月17日

    第一章·一见倾心

    若说这个江湖的底层人员是哪一个，奴隶自然是当仁不让，吃不饱穿不暖，

    也从未被人正眼看过，但是相比于一众连生存的的希望都没有的奴隶来说，赵老

    头的生活要好上不少。

    他是一个奴隶，而且是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奴。

    瘦小、佝偻，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皮肤暗黄，干枯，像是百年的老树皮一样

    皱巴在一起，尖嘴猴腮，但却有一双能说会道的嘴巴和精明伶俐的眼睛，因此才

    能在一众奴隶当中活到现在。

    要知道，赵老头所处的地方可不是其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宗——登仙

    阁。

    因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哪怕中原的那些名门正派三番五次的围剿，均

    以失败告终，从阁主楚凌天到门下千余名弟子，所有人修炼的都是登仙阁的传承

    功法，阴阳无极功，这门功法需要用到男子的阳刚之气和女子的阴柔之气共同辅

    佐，因此门下的弟子不是奸淫掳掠之徒就是噬杀好色之徒，当然，像阁主和阁主

    夫人这种高手，是不屑于采补之术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隔空吸取对方精气，为自

    己所用，因此哪怕是那些名门正派，能够打赢阁主的，也是寥寥无几。

    作为登仙阁当中的奴隶，基本上是难以做到久活的，但是赵老头因为伺候夫

    人，所以得以存活如此之久，随着小姐临世，并且逐渐长大，赵老头也被配到了

    小姐这边，悉心照顾小姐。

    当然，代价就是赵老头的双眼被刺瞎，阳根被切断。

    唯有这样，才能贴身伺候小姐。

    说来也是老天戏弄，楚凌天南宫婉这对夫妇杀人如麻、血腥无数，但是生下

    来的女儿却是天仙在世、菩萨心肠，当年大半个中原乃至登仙阁都遭遇了一场百

    年不遇的大旱灾，小姐降世，哇哇一声啼哭，大雨倾盆，小姐哭声一止，雨水立

    刻消失无踪，再哭，春雨临世。因此，小姐也有一个很菩萨心肠的名字——楚施

    雨。

    小姐和阁主不同，自小喜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喜练武，但是对于武学

    的天赋，却是整个登仙阁乃至整个中原都最强的，年纪轻轻，天赋已经比得上阁

    主了，还是在没怎么修炼的情况下。

    因此，小姐也成为了整个登仙阁的宝贝，阁主的心头肉，谁也染指不得。

    小姐的美，无人能出其右，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

    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登仙阁的很多弟子，都还未曾见过小姐，因此只知小姐的芳名和菩萨心肠，

    并不知道，小姐是多么的天仙下凡、四美临世，赵老头虽然被挖去了双眼，但却

    看得明白。

    原因无他，数年前赵老头在小姐的别院当中打水，一不小心栽进了深井当中，

    扑腾之间一只蛤蟆和一条水蛇窜入了赵老头的喉咙口，被后者咽了下去，至此，

    那被斩断的阳根，竟然渐渐地长了出来，眼珠子虽然被挖走了，但却是可百米视

    物，深夜辨虫，这种离奇之事，赵老头自然是没和他人细说，哪怕是小姐，也不

    曾言明。

    小姐今年已经十六有七，但却从未踏出过登仙阁一步，甚至连自己的别院都

    没出去过几次，但是阁主和阁主夫人到来的次数，却是多的赵老头都有点儿数不

    清了。

    这不，今日晌午，小姐在院中弹琴，老奴毕恭毕敬立于一旁，目光时不时的

    在小姐的身上扫过。

    白衣如雪、肌肤似玉，琴声悠扬、荡气回肠。

    纵观整个天下，能够听到小姐弹唱的有几人？除了阁主和夫人外，也就是自

    己了。

    老奴满脸的骄傲，看着小姐天仙的背影，早已经是想入非非。

    「琴声悠悠，琴音如水，雨儿，你的琴艺又更上一层楼了！」

    大老远，笑声传来，随即就见一男一女，自远方走来。

    男的气度不凡、威仪赫赫，正是小姐的父亲，登仙阁的阁主楚凌天。

    女的流苏摇曳、步态轻盈，虽不如小姐那般美的不似凡间物，但也别有一份

    动人风韵，正是阁主夫人，小姐的亲生母亲南宫婉。

    听到声音，老奴连忙五体投地跪拜。

    「拜见阁主、夫人！」

    「下去吧，我与雨儿说说话！」

    因为老奴伺候了她们母女接近三十年，所以对于老奴，夫人也很是亲善。

    老奴惶恐，连忙慢慢后退，不过刚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突然往旁边撇了一

    撇，庭院的百年老柳上，好似有着什么东西……

    老奴不曾练武，但神识却因为那蛤蟆和水蛇，变得异常的敏锐。

    瞥了一眼之后

    ，老奴就施施然的后退了数步。

    「爹爹，娘亲！」

    反倒是那天仙楚施雨，正与母亲和父亲欢快的打着招呼。

    小姐的容颜，天仙在世，所以阁主为了保护小姐，除了在自己的深闺中，其

    他时候都要戴着面纱，遮去容颜，而作为交换的条件，登仙阁里的奴隶，没有小

    姐的允许，都不可轻易杀戮。

    因此这几年间，噬杀如家常便饭的魔宗登仙阁，也如同是变了个人似的，手

    上很少再掺鲜血。

    而与之对立的中原名门正派，这几年间也很少再找登仙阁的麻烦，不知道是

    久攻不下伤了元气，还是什么原因。

    不过听说，最近几年中原门派冒出来个武林门主，年纪与小姐相仿，天纵奇

    才，一手风月剑气连少林寺的三大禅师都败了，要知道，那三大禅师联手，可是

    连阁主都奈何不得的。

    对于这种传闻，登仙阁虽然没有多加理会，但也时刻关注，毕竟此时的中原

    门派统合，谁知道会不会又一时想不开，攻打登仙阁。

    对于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从未踏出登仙阁的小姐自小就感兴趣，因此阁主每

    次都会将一些江湖上的秘辛说与小姐听，从未中断。

    这不，庭院当中，小姐与阁主、夫人，三人正相谈甚欢，一片家人祥欢之态，

    突然……

    刺斜里，一道劲风飞出，直指小姐，阁主！

    如同一柄利剑，将这难得的画卷，从中间撕碎！

    「谁！！！」

    阁主楚凌天刹那间反应过来，回身一掌，与那劲风交击。

    一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老奴还没看清，就已经结束。

    只见一股凉风惯过，小姐遮脸的面纱瞬间掉落，一张惊世容颜，如画卷铺开，

    似淡墨如水，天地之间，颜色尽失……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素闻楚仙子是仙子下凡，四美临世，

    今日一窥尊荣，当真如此！」

    一阵爽朗的轻笑过后，随即就见一道身影，大大方方的站在了庭院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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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白袍，面如冠玉。

    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举手投足如同缥缈的云雾，萦

    绕于天地之间。

    却是一少年郎，风华绝代、温润如玉。

    「风……月……剑……气！」

    阁主楚凌天面如寒霜，一字一顿，从嘴里说出了这四个字。

    那先前与之对掌的右手，还在隐隐发颤。

    「你是中原的武林盟主，杨逸之！」

    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将小姐护在身后，一双眼睛紧盯着面前仪态不凡的少年

    郎，单单凭借他刚刚出手打落了自己女儿的面纱，再加上那番轻佻之语，就足以

    是死罪！

    「不才正是！」

    名唤杨逸之的少年郎微微一笑，颔首示意，目光却是穿过了楚凌天和南宫婉，

    直勾勾的盯着二人身后的楚施雨。

    那面纱掉落的惊鸿一瞥，足以让杨逸之刻骨铭心一辈子！

    作为武林盟主，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天仙，但任何的美人，

    任何的天仙，和楚施雨一比，便尽皆落入凡俗，难入眼角。

    「好好好……」

    察觉到面前少年郎的眼神，楚凌天已经是怒极反笑，从未有过的杀意，像是

    浪涛一样的在楚凌天的身上沸腾。

    「我登仙阁纵横天下几十载，还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入我阁中，伤我

    楚凌天的女儿！杨盟主年纪轻轻，死了可就当真可惜了！」

    一边说，楚霸天一边上前一步，手中真气缠绕，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固。

    「哈……」

    那少年郎却是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能够得见楚仙子真容，死又如何？况且……区区登仙阁，我想来便来，想

    走便走！天下之大，还从未有人，能够拦得住我杨逸之！」

    「施雨仙子……」

    少年郎说到这里，双指抬起，指尖凝聚真气，同时看着被楚凌天和南宫婉护

    在身后的楚施雨，缓缓笑道：「今日一见，甚为倾心，他朝再会，必娶仙子！」

    话音落下，一道巍然的剑气，倏然从少年郎的指尖射出，剑气悠长，似那清

    风，似那明月，沛然不可挡！

    楚凌天凝聚浑身真气，飞冲上前，想要拦住少年郎，却是被那剑气一朝逼退，

    双腿在地面划出了数米的沟壑，依旧不停，一旁的南宫婉见状，飞身来到自己夫

    君身后，真气传送，二人合力抵挡，才看看抵消了那道浩然无比的剑气。

    当剑气消散，那少年郎的身影，早已经是消失无踪，面前

    的别院墙上，真气

    刻了几个大字——杨逸之，到此一游！

    「雨儿，你没事吧！」

    眼见追不上少年郎，楚凌天和南宫婉急忙来到女儿身边，一旁的老奴却是看

    得真切，在他们二人抵挡那道剑气之余，剑气当中飞出来了一枚玉牌，却是被小

    姐凌空抓住，当阁主和夫人转身的时候，小姐不着痕迹的将那玉牌藏了起来。

    这一幕，老奴全都看在眼中！

    「我没事！」

    小姐摇着头，虽然说事出突然，楚凌天和南宫婉也没有防备到登仙阁之中竟

    然会有敌人，但是那少年郎也没有伤害楚施雨，仅仅是取了面纱。

    但这一轻佻举动，也足以让楚凌天暴怒非常，他在安顿了小姐之后，就杀气

    腾腾的去到了大殿。

    而老奴看了眼院墙上留下的几个大字，只能跟着夫人和小姐，回到了房间当

    中。

    「施雨，你受惊了，放心，为娘绝不会让人伤害你一根汗毛，那个杨逸之，

    为娘一定会给你抓起来，剥其皮，抽其筋，让其永世不得超生！院子里的那行提

    字，我也会命人毁……」

    「不用了！」

    南宫婉话未说完，小姐突然出声打断。

    「那个杨逸之，武功造诣比爹爹强，比我也要强，那行字留着吧，我看看

    ……能不能从字里行间之中，了解他的武功路数！」

    小姐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老奴看得仔细，小姐参悟是假，留字是真，为了那仅仅见过一面的武林盟主

    杨逸之，小姐竟然撒谎，那可是小姐的第一次啊！

    老奴看着小姐，只感觉心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而那南宫婉，小姐的生母，听到女儿这般说，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那你便留着吧，你先好好歇息，我去找你爹爹！」

    「好！」

    小姐点了点头，自始至终都未曾提到过那从剑气当中射出来的玉牌。

    但老奴知道，那个杨逸之此举，无疑是会彻底的挑起楚凌天的怒火，中原武

    林和登仙阁和平了十数年，今日过后，恐怕又会起战火了。

    反倒是小姐，随着夫人离开，她将那玉牌拿了出来，放在手中，仔细观察。

    玉牌质地坚韧，采用上好的美玉雕刻而成，正面是一个盟字，反面则是一个

    杨字。

    盯着这个杨字看了许久，楚施雨轻柔的开口道：「赵叔，杨逸之，是个怎么

    样的人啊！」

    往日里阁主和小姐讲述江湖秘辛的时候，从未回避过老奴，所以对于这个近

    年来在中原江湖上如日中天的武林盟主杨逸之，老奴也是知道一二，所以当小姐

    问起，老奴便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杨逸之是近年来才冒出的武林新秀，传闻

    他八岁破境，十岁朝元，十五无敌于天下，中原武林拜为盟主，他的武功极为特

    殊，以风、月为剑，对敌只出一招，却从未败绩。卓然轻举，风仪出众。连阁主，

    都曾经说过，他是我们登仙阁的大敌！」

    「大敌么……」

    听着老奴所言，楚施雨黯然垂首，细长的手指，依旧在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

    玉牌，脑海当中回放着的，唯有那少年郎离去时的一段话——「今日一见，甚为

    倾心，他朝再会，必娶仙子！」

    那如玉的容颜，风月般的姿态，在楚施雨的心头，如残月映江，似春风抚山，

    再难遗忘！

    看着小姐这个样子，老奴心头一惊，脑中只浮现了一句话，窃窃自语：小姐

    ……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