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言情小说 - 朕的大秦要亡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在宫里,日常饮食用度不觉得奢侈。可是到这民间来看看,一粒米要费八瓣汗,才知道要珍惜民力。从前朕说,要遣散宫女姬妾,朕的叔叔子婴还不高兴,说是伤了皇家体面。叫朕说,这次真该把他一起带出来,叫他看看民生之多艰。”

    “就是这老伯夫妻,说起来养着牛、养着猪,还种着田地,算是乡间过得不错的了。可是怎么样?两只鸡蛋就能当成宝了。”胡亥说着摇头。

    赵高在一旁应和着,在胡亥看不到的角度,手指沾了唾沫往眼圈一抹,叫自己提提神。

    夜色已深,外面狗都不叫了。

    胡亥也打了个哈欠,道:“明儿得想个法子,把那张伯隐瞒的事儿给问出来。”

    赵高见皇帝还惦记着这事儿呢,不禁又是好笑又有些佩服,小意解劝道:“陛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小臣看那老伯也就是随口一说,如今他有田有牛,日子过得如意着呢,朝廷能骗他什么?陛下是刚出来,以为民间人都质朴。其实乡间之人才最是狡猾,刁钻起来比江洋大盗也分毫不差,朝廷但凡给了别人好处,没给他们好处,他们就能闹得要捅破天……不过是看别人过得更好眼热罢了。”

    胡亥笑道:“你这说到点上了——正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长进了。”

    赵高笑道:“都是陛下教导的好。”

    “朕教导的好?”胡亥睨了他一眼,“朕可没说过拿黔首比江洋大盗的话。你能说出这种话来,从根儿上就瞧不起黔首。你既然瞧不起他们,自然也不会尽心尽力为他们谋福祉。”

    赵高也不否认,笑道:“小臣尽心尽力服侍陛下便是。一心为民,那是陛下才能做到的。”

    胡亥大笑,谈兴尽了,也的确乏了,合眼便睡着了。

    却说胡亥正睡得香甜,却猛地听到一阵嘹亮狂乱的狗叫声。

    他迷迷瞪瞪醒过来,望着发黑的屋顶愣了愣,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在宫中,他是借住在一位老农家中。

    外面狗叫声、怒斥声、哀泣声响成一片,后院母猪哼唧,而前院大黄狗一叫,满村的狗都叫起来。

    胡亥拥被而起,哑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赵高持灯进来,小心道:“惊了陛下,小臣死罪。是两个乡间的游徼,趁夜来捉这家的幼子张蚕。咱们的人在外面看着,因陛下叮嘱除非传唤不许现身,所以没敢动手。这会儿是那俩游徼已捉了张蚕,张伯夫妻俩在那里撕扯哭诉,不许他们带人走。”

    胡亥披上外袍,带着被吵醒的不悦,问道:“游徼是抓盗贼的——这张蚕犯了什么事儿?”

    赵高“嘶”了一声,道:“说来也奇怪,小臣听着不像是张蚕犯了事儿。那俩游徼是来捉张蚕去修水库的。”他放下手中灯,趋步上前,低头为皇帝系腰带。

    胡亥虽然习惯了有人服侍,这会儿却急着出去查看,嫌赵高动作慢,一手挡开他,自己胡乱一系,抢出门去。

    赵高被皇帝推开,愣了一愣,有点小受伤——他这服侍人的本事竟然被嫌弃了!活见鬼!

    第76章

    胡亥一步出了东屋, 就见柴门外, 好一幕人间惨剧。

    少年张蚕被反剪双手捉住, 垂头对着父母哭泣。

    张伯夫妻扯着俩游徼的衣裳膝行跪求, 哀声连连。

    张伯老妻捶胸顿足, 哭道:“我的儿!我的儿!”又求道:“令长!我的小儿子还不足十六岁,从小就身子弱, 哪里能去水库上做活?嗬嗬!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张伯则是哀求道:“屋后还有一头好猪, 怀着崽的。令长只管牵去!我这小儿子着实不中用。”

    那俩游徼跋扈道:“朝廷的徭役, 叫你去你敢不去?走走走!惹恼了官爷,把你这老头子也绑了去!”一脚把张伯踢了个倒仰。

    张伯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老妻扑到丈夫身边, “老伴!老伴!”一转眼见官吏绑着幼子就要走,一人顾不上两头, 软倒在地上,嚎哭道:“老天爷!你不叫人活了啊!”

    张蚕含泪, 安慰老父亲与老母亲,“你们进去。不过就是去修水库,过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张伯歪在地上,长叹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凶险呐。”

    张伯老妻则是大哭道:“不该你去啊,我的儿, 你还不到十六岁!”

    胡亥听得满腹怒气。

    秦时律令, 男子服徭役, 当在傅籍满十七岁之时。

    这张伯老妻口口声声张蚕还不到十六岁,怎么就要被捉走去修水库?

    胡亥从月影下走出来,身后跟着尉阿撩与赵高。

    那俩游徼猛地见三名壮年男子从张伯家走出来,吓了一跳,叫道:“好你个张伯,还在家中埋伏了人。”

    张伯回头见贵人出来,却也知道朝廷征徭役,便是贵人也无法,仍是转过头去垂泪,道:“他们不过是借宿的过路人,令长莫要误会。”

    胡亥走过去,伸手扶张伯起身,问道:“可摔着了?”

    张伯木愣愣的,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摔伤不曾,一双眼睛只盯着幼子张蚕。

    那俩游徼见胡亥根本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胡亥冷笑道:“问得好。朕……真……真正要问,你们是什么人?朝廷征发徭役,自然要按律令,查傅籍,哪有像你们这样半夜捉人的?况且张蚕年不足十七,你们是奉的哪条律令,半夜前来?捉人不成,还要伤人,身为朝廷官吏,却欺辱黔首,着实可恨。”

    夜色中,那俩游徼看不清胡亥等人具体形容,只当是投宿在张伯家的闲汉,闻言怒道:“你算什么狗东西,倒教训起爷来?我看你们几个不像好人,正该捉了去做苦工!再不走,爷就绑了你们!”

    胡亥冷笑道:“阿撩,听到了吗?给他们个教训。”

    “喏。”尉阿撩上前两步,长臂伸出,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两个游徼已被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哎唷!哎唷!”两名游徼痛得大叫起来。

    尉阿撩轻斥一声,“去”,将他二人高抛出去。

    那两名游徼只觉腾云驾雾般就飞了出去,不等回过神来,便已经脸朝下直直砸在泥地上。

    “有妖法!”

    “快跑!”

    两名游徼爬起来就跑。

    尉阿撩看胡亥没有指示,便没有追赶。

    那两名游徼跑出半条路,不见人追来,才放了心,回头又跳脚叫道:“张老头,你等着!有本事儿都别跑!等爷明日带人来,把你们都绑了去水库上!”

    尉阿撩作势要上前。

    那俩游徼当即闭嘴,拔腿就跑,生怕比对方跑得慢了落下。

    张蚕擦去眼泪,左手扶着父亲,右手扶着母亲,看着胡亥,道:“贵人,你快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