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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篇(三)

    

觉醒篇(三)



    东方欲白,梅落妆与凌云寅末卯初便晨起习剑,平日里除却嘹亮鸡鸣,未有它声,梅落妆佩剑行至凌云身侧,见其双眉微蹙,若有所思,撅唇问道:三师兄怎么了?

    凌云眼珠飞转,深吸一口气,刚刚好像有姑娘在哭,这会儿又没了,不知是否是我听错了。

    梅落妆拔剑作势,摆弄几下,我们庄子都是日出而作,此时尚早,不应当......梅落妆戛然而止,望向凌云,二人神色严肃,异口同声,是笑歌!

    两人快步朝笑歌房间去,至内院门时,凌云止步,细细叮嘱:师妹,笑歌如今议亲,这会儿晨起无人,我若去了她房中,对她不好。你进去瞧瞧,莫要声张,若是你应付得来的贼人,便安排妥当了来此寻我,若是应付不来,便顾不得其他,出声警示,而后快步来寻我。不要害怕,师兄一定护你周全。

    梅落妆头点如捣药,很快隐入内院,至笑歌房外,已无异响,梅落妆如释重负,轻扣其门,无人答应,她惴惴不安,沉吟片刻,破门而入,只见笑歌挂于梁上,脸色与缟素同,半节白绫飘飘,一身美人沉寂。梅落妆惊惧,跌倒在地,又倏地起身,肩撑其臀,长剑断白绫,踉跄几下,长剑触地撑之,方才稳住,缓了片刻,才将笑歌放于塌上,关门去寻凌云。

    凌云见梅落妆面色惨白,张口结舌,惊恐异常,心下一惊,才听梅落妆艰难道:笑歌上吊了!三师兄快救她!

    凌云又是一惊,手握成拳,抖动片刻,问道:你已然将笑歌救下来是不是?方才你来我才听笑歌哭,想来没什么大事,你去守着笑歌,别让她再做傻事。师父师母向来早起,我悄悄去请示,你别害怕,我们很快就来。

    梅落妆双目欲泣仍点头应下,回到笑歌房中,坐其床边,目不转睛守着。

    凌云行至正院,便见梅辛夫妇于院中练字,当即拜告此事,梅辛惊疑,尚未开口,便见鱼蕴轻置狼毫,面若冰霜道:笑歌如今议亲,大好日子在前,没有缘由自尽。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万念俱灰才如此。小九机灵,你即刻去叫醒他,让他守着笑歌表兄,想办法叫醒他,待他一醒,便带着他下山去给笑歌带样时兴的定情之物,就说是我们夫妇的意思,想来他也不好反驳。

    梅辛颔首,小九年轻,不知道轻重,还是我和小九一起去,也好随机应变。庄中余事,劳烦夫人应付了。语罢作揖,摆袖而去。

    鱼蕴点头,凌云你素来稳重,这事虽奇,这会儿也别慌,想来不过男女之事。府中闲言碎语,我略有耳闻,前日里也罚了那些多嘴多舌的。如今想来,禹欢向来都是说自己倾心落妆,如何会任凭人胡说八道,只是无凭无据,不好盖棺定论,不如我们来唱一出空城计可好?

    凌云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微微点头,师母只管吩咐。

    待会儿笑歌表兄一走,你就去吩咐人准备棺木,就说笑歌寻死觅活,留下封遗书就去了,如今落妆很是伤心,已然晕倒,我去守着落妆了,故那遗书尚未拆封。笑歌表哥家中有急事,梅辛去送,你要去追其回来给笑歌奔丧。天快亮了,现下你去盯着小九他们,我去叮嘱落妆与笑歌。

    凌云应声而去,衣袂翩翩,愈发神采不凡。

    鱼蕴至笑歌屋中,笑歌已然转醒,伏于梅落妆肩上哭,梅落妆脸色煞白,怒目圆睁,似要杀人。鱼蕴轻抚其背,眼见你如此气愤,想来与我想的大差不差。她去握笑歌手,是宋禹欢对吗?

    笑歌浑身发抖,哭着点头。

    笑歌,不要怕,今日无论发生何事,梅花山庄一定会为你做主。具体事宜落妆会为我细细说,眼下我有一计,必叫他原形毕露。这会儿你先佯装仙去,躺于棺中,随云陆出庄停灵,休养几日。此事无论怎样,你绝无过错,莫再干傻事。

    笑歌含泪点头,云陆扶其入棺,一路顺利出庄,二人之于山下小院,休养数日,但仍不见笑歌笑颜。

    梅花山庄中众人闻言,猜疑颇多,只是皆感叹笑歌身世命运,无不惋惜。

    梅落妆佯装卧病房中,房中唯余母女二人,谁也不肯见,梅落妆怒而欲泣,娘,你知道吗?大师兄他先是假装笑歌表哥去和她行苟且之事,然后第二天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笑歌主动求欢,笑歌明明就要出嫁了,笑歌明明那么开心,大师兄怎么能这么做?

    鱼蕴将梅落妆搂在怀中,轻声安慰,他做了错事,娘一定好好罚他,以后他就不是你大师兄了,你无须敬他,他犯了错,庄中弟子应当引以为戒,而不是只感到痛苦和羞耻。眼下要入夜了,不出半个时辰,他就要露出原型了。

    约莫三刻钟,鱼蕴的另一个婢女云湖便绑着宋禹欢入了梅落妆房中,鱼蕴睥睨一眼,冷言道:云湖,从前学的东西可还记得?

    云湖作揖行礼,夫人所教,奴不敢忘。

    试试看。

    云湖闻言,掰开宋禹欢的嘴,灌其汤药,宋禹欢惊惧,连连求饶,师母,您饶了我吧,禹欢再也不敢了,禹欢自小在您和师父膝下长大,一直循规蹈矩,只是一时想错了,求求您饶了我。

    鱼蕴不愿瞧他,背过身去,宋禹欢,你已经不是我庄中弟子,以后不必叫我师母,我跟你也没什么情分可以讲,你奸污笑歌两次,想来是筹谋已久。如今我也给你尝尝那药的滋味,当是了一了你的心愿。鱼蕴抬眼看云湖,踱步到她跟前,斜视宋禹欢,云湖,你送小姐出去,剩下的事我来做就好。

    云湖欲言又止,但仍是拉着梅落妆出门,梅落妆不解,但也不曾多问,只是出门去。

    鱼蕴见二人出去,关好门窗,宽下外纱,蹲下身去摸他的脸,这药和我一起,滋味不错吧?

    宋禹欢也曾垂涎过鱼蕴美貌,见她此时温声细语,自觉尚有生机,双眼放光,师母莫要生气,不过是个女奴,日后弟子寻个更好的给师妹就是,而且,师母要是喜欢,弟子一定好好服侍您!

    鱼蕴轻笑,手自其脸颊滑过下巴、脖颈、胸膛、下腹,最后一把攥住其下根,伺候?还是留着伺候别的主吧。手腕用力,其根已断,以刀割下,血流如注,你也不过是个男奴。这山庄不需要奴,你即刻就给滚出山庄,我会找人来给你止血,你不是喜欢苟合吗?以后都不行了呢。不过以你的相貌,去秦楼楚馆做个男倌还是够糊口的。鱼蕴语罢,丢其男根,拍手离去。

    宋禹欢血流不止,痛不欲生,后云湖替其止血,入夜之后便将其丢下山,任其自生自灭。

    云陆趁夜将笑歌带回,笑歌悲伤难抑,鱼蕴执其手于院中行,笑歌,你美丽又机灵,又全心全意对你表兄,这些都值得你表兄爱你敬你。女子不是物品,断没有和男人欢好过后就不再清白的道理,若是你表兄视你做失节淫妇,我断不会将你嫁给他。你如此光彩照人,配得上世间一切好男儿。

    笑歌闻言平静许多,脸色虽白,却不见泪光,他若娶我,我做个侍妾也愿意的,如今是我有负于他,他若不肯,我也无话可说。

    鱼蕴默不作声,使人送其去它房。

    是夜,梅落妆无心它事,闷闷不乐,遇鱼蕴,二人结伴步于院中,梅落妆愈发感性,热泪夺眶而出。

    娘,平日里大师兄都说他心悦我,只想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转头他却去与奸污笑歌,要笑歌做他姘头。我不明白,我觉得笑歌无辜又可怜,也觉得自己伤心极了。

    鱼蕴搂住女儿,你觉得笑歌与你谁更美?

    我不曾比较,但庄中人总是说我更美的。

    鱼蕴闻言笑笑,刮其鼻梁,小滑头!无论你们谁更美,总归都是美人。宋禹欢好色,见了美人总是想一亲芳泽。你是山庄的大小姐,平日里总是有人围着,你三师兄也并不让你们单独相处,何况论武功,他也打不过你,因此只要你不是心甘情愿献身,他就下不了手,那怎么办呢?只能是先看看别人了。

    笑歌怒而不发,笑歌待嫁,欢天喜地,自然松懈,他就选了笑歌。

    鱼蕴抿嘴,不止如此,他视笑歌为女奴,不屑一顾,想着用完即丢,或是将来抬举她纳为美妾,他根本不尊重笑歌,如此这般,日后若是和你缔结姻缘,也自不会尊重你的。

    笑歌摇摇头,我本就不喜欢大师兄。但是笑歌为何要自杀?她并未做错事。

    笑歌自然是没有做错事的,你久居山庄,不曾到山下看看,你大可去问问小九山下的女子都是如何。她们的身子必定是要留到新婚之夜,让丈夫尝鲜的,这叫贞洁。她们成亲之前是不能与男子走动来往的,这是为了名节。宋禹欢就是深知此,才自认为让笑歌失了贞洁和名节就能霸占笑歌。男子和女子并无不同,女子配得上任何人的尊重和喜欢。落妆,你如今武学和智计都出众,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十二分相信,你担得上、受得起。

    笑歌握住母亲的手,抬眼看星,星光灿烂夺目,仿佛凌云的双眸,心下蜜里调油,却听闻母亲叹息。

    笑歌表兄未必不会娶笑歌,只是这男子大多薄情寡幸,如今他心悦笑歌,正在兴头上,自然是什么都能受得了,只是日后夫妇生活有一点儿不顺,他多半是要拿笑歌失身一事来说。笑歌如今执意要嫁他,只怕日后不好过。

    次日,笑歌表兄归,听闻此事,怒不可遏,定要杀之而后快,直至见了宋禹欢那物,才平息下来,眼见笑歌双眼通红,上前相见,执其双手,仍是求娶,两人拜谢梅辛夫妇,似是皆大欢喜。

    临行时,鱼蕴未去,相送,只差云陆传话,若是有变,只管回庄。

    而后,梅辛召集庄中余下弟子,以此事告诫教导之,并言明若有再犯,格杀勿论。

    笑歌不幸之事,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