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拒绝

    对于她喊出来的这声大哥，霍煜文冷笑一声，没有应。

    这顿饭吃得最舒心的，也就只有霍江了，不管怎么说，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整整齐齐地在他眼前坐着，家里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温馨场面了。

    今天的霍煜文算很给面子，霍江满意地看了眼他，又看向纪谦：小谦，你这个学习怎么样啊？

    忽然被叫到的纪谦赶紧放下筷子，又用纸巾擦了嘴，才说：还行。

    就是差点意思是吧？霍江笑着说，那你得加把劲啊，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出国上大学去了。

    纪谦看霍煜文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他其实很想有个哥哥，他们可以一起打球打游戏，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还能跟哥告状。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一起保护姐姐。

    纪谦是后来才知道纪广明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时候纪广明已经不在了。妈妈一直身体不好，撑起整个家的人，其实是姐姐。

    但纪谦不喜欢那种感觉，姐姐很累，他感觉得到。每每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非常没用。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看了霍江，又偷偷看了霍煜文，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亲大哥，是他和姐姐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以后不会再受欺负了。这是来霍家之前，姐姐对他说过的话。纪谦第一反应就是终于不用一次次地搬家和转学了。这些年他们一直东躲西藏，他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躲谁。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听霍江这么说，他立刻点头，我会的，爸。

    话音未落，一道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霍煜文嗤笑一声，一旁的霍江就怕他说出什么极为难听的话，当即开口：好好，还有小瑜，办手续的时候你说不想转学，怎么了，怕新学校不习惯？

    嗯。纪瑜说，只剩几个月就高考了，我想在原来的学校高考。

    哦，是这样啊。霍江点点头，也是，换了新学校还得适应环境，怪耽误时间的。那听你这意思，还是想在国内读大学是不是？

    纪瑜点头。

    这个答案正应了霍江的心思，纪瑜要是想去国外读书，那他这当爸的也不好不答应，但刚接回来的女儿还没亲近起来就又走了，他觉得实在可惜。再说女孩儿一个人在国外也不安全。

    好在她是想在国内读书。

    不过你原来的学校离家远了点，霍江琢磨了下，叫小李每天接你上下学吧，小李开车技术很好，坐久了也不会晕车，你看行不行？

    虽然没问纪瑜和纪谦，但霍江很显然已经默认他们会住在家里。

    不用了。纪瑜说，我想住得离学校近一点，把时间花在上下学的路上太浪费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这样。霍江大手一挥，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再叫阿姨过去照顾你，马上高考了也得吃好喝好，营养跟不上不行。

    然纪瑜还是说：不用了。

    接连两次拒绝，连身旁的纪谦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姐姐让他叫爸爸，还说过无论爸爸给什么，都听话地收下就好。

    可为什么到了她自己这里却不是这么回事？进门这么久，姐姐没有叫过一声爸爸，从新学校到新房子，她一概拒绝。

    就好像......纪谦心沉了下，就好像姐姐只是将他送回霍家，自己却没有回霍家的打算。

    姐......纪谦暗暗扯了扯纪瑜的衣角。

    纪瑜侧过头来看他，纪谦像只怕被主人抛弃的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纪瑜明白那眼神，她去哪里，纪谦就会跟着她去哪里，再大的房子，再显赫的家世，对他来说都没有姐姐重要。

    连纪谦都看得出来的事，落在霍煜文眼里就更是明显了。他挑眉，看见纪瑜对纪谦笑了下。

    我只是不喜欢挪新地方，周六日我都会回来的。

    那温柔的笑容安抚了纪谦，可在对面的男人看来却尤为刺眼。这可真是瞎了眼，以前没看出这笑是专门拿来骗人的。譬如现在，明明就是要跟霍家划清界限，却装作完全没那个意思。

    但这个理由，除了纪谦，他家老头子也信了。

    甚至，霍江还看了眼霍煜文，要不是他这些年逼得太紧，纪瑜也不会说出不喜欢挪新地方这种话。

    好，放假的时候就回来，我让司机去接你。霍江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那今晚还是在家住吧？下午就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早点睡了明天再回学校？

    果不其然，纪瑜还是拒绝，只是话说得很好听：书都还在那边，每天的复习计划都是定好了的。

    说着她就起了身，而且下午还有一个择校讲座......

    霍江当然不希望纪瑜这就走了，可人家要回去学习，实在不好拦着，啊，好，好，那叫司机

    我送你。霍煜文起了身，语气再自然不过。

    这实在是出乎霍江的意料，但自己这大儿子一向阴晴不定，这么想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甚至觉得，要是早点让他们见面，或许......情况也会有所不同。

    那就让你大哥送你过去？霍江这么问纪瑜。

    以前的霍江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对霍煜文是这样，对公司的人也是这样。但或许因为纪瑜是女孩，那些个强硬的态度放在她身上就不合适了。

    这回纪瑜没有拒绝。

    好。她语气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

    霍煜文的视线从她的脸往下挪，看见她紧紧攥着衣服边缘的手，觉得很有意思。之前在他面前装得人畜无害又温婉乖巧的时候都没见半分紧张，现在这是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