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还需要小岛
如果我们还需要小岛
柳渺出生在六月初，双子座，上升摩羯。 她很信这个。 就像朋友们都不明白为什么高考结束她就拒绝一切社交活动，连何汶都不怎么搭理。 她也不太能明白自己。 她的内心是很需要朋友的，她需要很多人的氛围。 但每每想要提包出门的时候，又觉得一切都好没劲，没劲透了。 在沈念秋上大学后，她想了很多。 她的道德防线很低，几乎是没有。 她认为沈念秋也是的。 某些事情上，他们俩很像，稍有不慎就会有反社会人格。 但他和她都很在乎柳秋梅。 在温暖的家和看不见未来的爱里，是人都会选择前者，况且她从不知晓沈念秋的意思。 她看不清他，他在前，她在后，仰望的视角，从没变过。 所以她从没想过以后。 柳渺和沈念秋是不可能的，这是注定的。 一方面她确定这只是短暂的偷欢，一方面又希望结束的时间可以晚一点再晚一点。 知道结局不代表那一刻真正到来时不会痛。 但绝望的同时好像还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嗤笑自己又在自觉深情，一边心脏又好似缺了一角般疼。 于是她把自己沉入题海，每天三点一线。 但仍不停地从柳秋梅嘴里听见沈念秋的消息，他们私下已经根本不联系。 沈念秋进实验室了。 沈念秋被导师看上了。 沈念秋寒假不回来了。 沈念秋谈恋爱了。 沈念秋谈恋爱了。 什么样的爱人能让他高兴地告诉给妈妈？ 是谁都可以，除了柳渺。 如果我们还需要温暖的小岛。 她习惯性地，在失眠的夜晚，认真地看沈念秋的微博。 看一看，他也不知道。 他发的不多。 有时是凌晨两三点分享一首歌，大概那时他刚做完实验。 有时又是一段没头没脑的话。 喜欢冬天，关于大脑的一切都是可以控制的 今早我走在街上，感谢空气，感谢阳光，感谢昨夜的星星 点赞最多的还是他时不时发的朋友偷拍，最近半年频率较多，且更帅气，女朋友帮忙是不一样的。 她又去看他的朋友圈，近乎自虐的乐趣。 他不发朋友圈，只有一张16岁游西湖的照片，柳秋梅给他俩拍的。 柳渺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好像和哥哥有关的记忆都很晴朗。 她还没有现在拍照笑着显脸大的顾虑，比着剪刀手冲镜头傻乐，小小的酒窝和弯弯的眼睛，显示着画中人当时心情很好。 她将将到沈念秋肩膀，沈念秋手揽着她的脖子，靠着她笑。 原来那时就是最好的时光了，只是当时还没发觉。 她又看见他的朋友圈背景。 身穿练功服，斜靠着门，拿着汽水假装生气的漂亮女生。 这样看起来就幸福了，对吗？ 而此时，她几乎是抛弃了生命中坚持的大多数。 她只是在自救。 她游啊游啊，离开这片绝望的海。 如果继续是沉默的、没有哥哥的一年，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不要怪我。 只好使出同样的把戏。 可是她看见沈念秋的脸，先是欲，后是惊，最后变成无力的苍白。 明明是活色生香的场景，两个人的心境好像都发生了变化。 最后还是柳渺先开口，沈念秋，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很好，我从前很崇拜你，可对我，你总是失望与指责。你总是让我被动地去接受许多你或许已经想明白但我仍不懂的事，你不能逃了、没看见，就假装我不会难过。 沈念秋感到自己喉头一片酸涩。 他要怎么去解释。 要从哪里讲起？ 青春期变故，让他意外地早熟，他开始思考很多事情，最后得出要将母亲和妹妹放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母亲好转起来后，他也乐于不再紧绷。 学校的课程不费力就能听懂，有时候和朋友翘一两节课去打球，正好赶上柳渺他们班的体育课，能看见她靠在主席台边和朋友说笑的漂亮面庞。 回家看会电视和柳秋梅说说话，回房间偷偷打游戏，烦闷时偷偷抽两根烟，和其他的青春期男生没什么两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有不同的，有时看朋友分享的好东西，他脑子里想的是柳渺刚刚送牛奶来时睡裙前的粉色凸起。 别的青春期男生也会意淫自己的妹妹吗。 也曾试着了解其他的女生，可发尾的弧度、脸蛋上透明的绒毛、以及说今天天气有点不错哦的语气，还是渺渺更为可爱。 不是没有丧气过，二十一世纪，怎么还没有爱的公式，演算一下就能得出答案。 演算一下，看我是不是，是不是，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这件秘密，他从没想过告诉别人。 柳渺？绝对不可以。 况且，她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 被自己的亲哥哥喜欢，很恶心吧。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也并不总是晴朗。 是在一个雨夜。 沈念秋记得那时置于柳渺腰侧他颤抖的手。 柳渺轻轻踮脚，她说，哥哥，渺渺好想亲你。 他怎么拒绝，他要怎么拒绝。 窗外的雨似都调至默声，他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跳如雷。 很卑鄙吧，压她至床上轻吻的他。 心里的防线弱得只需一句轻轻的邀请。 实在是没法拒绝渺渺啊。 柳渺说她从不懂他，是的，他也从未奢求柳渺懂他。 她给不起的，不是吗？ 她要短暂的欢愉，不去考虑艰深的前路。 那他陪她。 她有男友？那他假装不知道。 可生活是一袭华丽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如果柳秋梅不曾看见他们十指相扣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