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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1 妙算

    

CH31 妙算



    徐知府指著幻化為狐狸且失去意識的沐風,賊笑道:「把這隻狐狸給關進籠子裡。」話一說完,沐風猛地站起,瞳眸變得緋紅,瞬時強風從門外襲來,將室內的薰香氣息全給吹散,院落裡的花瓣被吸進大堂,變得利如刀刃的將薰香壺給弄成了碎片,接著準確飛向言兮諾身畔,將他手上的繩索輕而易舉的割斷,隨即飄落於地面。

    沐風繼續發力,脊背上的毛皮如刺蝟般直直豎起,倏地狂風橫掃,更多的花瓣像被磁石吸引般從門外被吸入,全都以沐風為中心環飛,徐知府抵不住勁風,往後倒退了好幾步,狂風夾雜著漫飛的花瓣,讓眾人下意識伸手遮臉,在不察之際,沐風倏地在花瓣旋風中變回了人形。

    狂風隨後止息,花瓣散落一地,沐風竟已重新穿上衣袍,毫髮無傷的綻放著曩昔春風得意的笑靨,將劍刃立在徐知府的脖頸上。「驚喜嗎?」

    「怎麼可能你不是已經中毒了」

    沐風嗤笑道:「你能有毒藥,我難道還不能有解藥了?」

    徐知府怔忡得啞口無言時,言兮諾摘掉了口裡的布,奔到沐風身邊,打量著他的身子。「你沒受傷嗎?」

    「沒事,兮諾。」沐風架在徐知府脖頸的刀刃沒有放鬆警惕,憐愛的用空閒的左手輕觸言兮諾的臉頰,一反方才輕蔑的態度,溫柔的將他的淚痕拭去,道:「待會兒我再好好的和你解釋,好嗎?」

    言兮諾乖乖往旁邊步去,沐風再次冷著聲音對徐知府道:「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林、琛!」說完,用劍尖從他的下顎一挑,一層假皮囊從徐知府的臉上掉了下來。

    「有趣。」徐知府分毫不畏頸間利刃,使出蒼穹步,一眨眼就從沐風的控制中脫身。

    「不如我們好好比劃一場,如何?」沐風道。

    一旁的官兵看到徐知府的新容貌無不瞠目結舌,進退兩難,只能愣在原地,看著眼前即將展開的大戰。

    「正有此意。」林琛抓起地上掉落的劍,鋒芒一閃,朝沐風身邊奔去。

    兩人劍鋒相對,沐風格黨了一擊,倏地閃身至遠處,心忖:好強的劍氣。

    還來不及喘息,林琛再次執劍突刺,眼中電光流閃,浮現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沐風以退為進,只守不攻,雖看來是在落敗的頹勢中,嘴角卻愉悅的勾了起來,道:「好久沒遇到如此勁敵。」

    林琛見對手笑得燦爛,瞬間被揚起了怒氣,使勁的向前橫劈,後方的木柱硬生生被劍氣給劈出一道深痕。

    沐風縱身前躍,矯捷的閃過了攻擊,轉瞬立在他的身後,道:「果真厲害,林琛。」

    「這才剛開始。」林琛轉過身,踩著快如風的蒼穹步,一眨眼已閃現到沐風身邊,手中利刃毫不留情的朝他的心窩刺去。

    沐風瞪大著眼,側身閃過,飛揚的衣袖被削去一小截,手臂上一道血色汩汩流出。

    他知道自己似乎輕敵了,本來穩佔上風,卻偏偏如貓抓耗子般的想好好糾纏玩耍一番。

    「沐風,沒事吧?」言兮諾在一旁擔憂的蹙眉。

    「沒事,我似乎不該這麼玩下去了。」沐風驟然發力,周遭氣場瞬間改變,眼眸中血色閃動,強勁的靈力讓眾人紛紛往後倒退好幾步。

    唯有林琛氣定神閒的站在原地,扔掉手中的劍刃,本就不擅長舞劍的他,終於也打算認真應戰,攢緊拳頭,指節喀喀作響。

    沐風轉守為攻,主動舉劍往前飛身,卻揮了個空。

    林琛不甘示弱,一記左鉤拳先行虛晃,再以右手連發直拳攻擊,行雲流水的拳法讓持劍的沐風完全討不到好處,加上那矯若游龍的步伐,可攻亦可守,戰況一時之間陷入膠著。

    林琛改變戰略,忽然將重心下移,一記重拳打在沐風的下腹,讓他踉蹌了幾步,不過林琛卻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像逗弄獵物般,突然往上一躍,閃身站在屋樑上,睥睨著下方的一切,冷聲笑道:「該結束了。」

    林琛伸長手臂,將拳頭蓄滿了力,像老鷹似的從高處俯衝,拳風鋪天蓋地襲來,大堂裡的人無不往後一震。

    只有沐風文風不動,嘴角勾起一絲詭譎的笑意,眼波流轉之間,血色緋紅再次從眼底稍縱即逝,方才滿地的花瓣再次飛起,在沐風面前匯聚成一堵巨大花牆。

    林琛來不及調轉方向,側身撞上花牆。

    沐風趁勢擺手施咒,花牆倏地長出了無數尖刺,扎得林琛遍體鱗傷,鮮血橫流。

    林琛深知不妙,狡黠的使著蒼穹步,飛身來到言兮諾身邊,抓著他的肩膀,作勢要掐斷他的喉頸。

    「你跑不掉的。」沐風心頭一緊,停下咒術,花朵散落滿地。

    「那我就拉著他陪葬也不虧。」林琛拽著言兮諾慢慢朝大堂門口步去。

    怎知門外卻也不平靜,兩股勢力正劍拔弩張,一邊是林琛私兵,一邊是官兵。

    為首官兵兵長看到了露出真面目的林琛走出大堂,憤恨說道:「林琛,你把徐知府怎麼了?」

    「怎麼了?我親手送他上西天了。」林琛賊笑。

    「今天絕對別讓這傢伙給跑了,兄弟們!上!」官兵兵長一聲號令,官兵百人全都拔刀往前奔去。

    私兵立刻上前擁護,雙方在庭院裡交戰。

    林琛拽著言兮諾,逃離了沐風的攻擊後,便粗魯的將毫無用處的言兮諾重重扔在地上。

    私兵領頭急忙趕來林琛身邊,抱拳喊道:「您快走吧!這裡我們墊後。」

    林琛點頭,在私兵的掩護下,朝門口奔走,但方才和沐風的對戰中,早已受傷,腳程並不快。

    沐風趁著兩股勢力忙於交戰,來到言兮諾身邊,將他扶起,掄著拳正要展開追擊,卻被言兮諾出聲遏止:「沐風,我來。」

    言兮諾不慌不忙的從地上撿起散落的弓和箭,用力的拉滿了弓弦。

    咻!

    箭頭筆直的射中了林琛的後腿,讓他踉蹌倒地。

    沐風不可置信的望著言兮諾。

    言兮諾也同樣驚詫,自己的箭術在今天似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他得意洋洋說道:「我就說總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

    被射中的林琛將手掌按在地上掙扎著要起身,手背卻突然被一金色革履重重踩在地上,他抬起頭來,對上一雙充滿憎恨的漆黑雙瞳。

    那人不屑的低語道:「別來無恙,林琛。」

    「拿開你的腳,該死的傢伙。」

    「該死的人我看是你。」紫宸移開了革履,將腰間的匕首抽出,狠狠的插進林琛的手背上。

    林琛嚎叫一聲,咬牙道:「你這瘋子。」

    「瘋?當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生活的地方整個都被毀了,你又會如何?」

    「原來,是來尋仇的?」林琛冷笑,整個人伏在地上,並未掙扎。「我不怕死,不過,總得讓我知道你是誰?」

    紫宸從腰間將天子的令牌丟在了地上。

    林琛訝異的抬起頭。「可真想不到我這兒小地方,還勞皇上大駕光臨。」

    紫宸聽到他尖言尖語的回擊,怒得咆哮:「你這傢伙到底憑什麼濫殺無辜?你手上沾滿了多少人的血,難道你的良心都不痛嗎?」

    「哈哈哈!真是好笑,如果那些人不得罪我,我又何必浪費力氣殺他們?徐知府這狗官也不過就是個敗類,我殺了他,不恰恰是為民除害嗎?」

    「那你屠了楚地的源城又是為何?」

    「源城?哈哈哈,那些人死有餘辜,當年,我改過自新,不想繼續當山賊,想在源城謀個事情做,可源城的百姓見我就躲,沒有一個人待見我,好不容易謀得一個馬伕的職務,那家主子苛扣我的工錢,做了非法的勾當,還想要我頂罪,既然大家不願意相信我,那我自然得走回老路。」

    「你少在那牽扯。」

    「這世間便是如此,即使你真心悔改,世人也不會打從心底的接納,那我何苦那麼累呢?」林琛不屑的抬頭睨他。

    「強詞奪理。」紫宸將匕首拔起,拎著林琛的衣襟,將他騰空拉起,又重重摔到地上。「你殺了那麼多人,從普通百姓,再到朝廷命官,貪贓枉法、動用私刑,甚至開採國家礦產,惡事做盡,竟然還不知悔改,你」

    「總之,要殺要剮隨你,別跟老子廢話一堆。」林琛虛弱的爬起。

    紫宸被他輕蔑的態度激得失去理智,掄起拳頭朝他的臉頰狠狠揍了一拳。

    林琛再次倒地,緩緩的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已經無力反抗。

    紫宸怒髮衝冠的再次握緊拳頭,手臂卻給一股強勁的力量給勾住,他回頭一看,是沐風站在他身邊。

    「你要我拖延時間,留他一條命,現在自己又把他往死裡打?」沐風勸阻。

    紫宸振了振衣袖,終於罷手,嘆了口氣,望著地上的林琛,道:「這傢伙我就領走了。」

    「你打算怎麼做?」

    「好奇的話,小沐風可以來皇城找我。」紫宸伸手抓著林琛的衣領,將他在地上拖行,緩緩的往門口步去。

    「等等,你的令牌不拿嗎?」沐風從地上撿起黃金令牌。

    紫宸頭也不回,邊走邊嚷:「不了,那是你的,以後記得來皇城找我。」

    言兮諾看著天子令牌,瞠目道:「天子?紫宸是皇帝?這是怎麼回事?」

    沐風點了點頭,正尋思該從何說起,路謹嵐就攙扶著墨也從大堂裡走出來。

    「墨也沒事吧?」言兮諾看著遍體鱗傷的墨也,暫時放棄了追問,擔憂的從兜裡拿出藥罐,給墨也服下。

    「路謹嵐,快帶墨也回去好生歇著。」沐風說道。

    「是!」路謹嵐攙扶著墨也走了幾步,回頭問:「不過主子,你們待會兒要上哪去?」

    「用七年的默契自個兒猜啊!」

    路謹嵐微嗔道:「主子你這擺明是欺負我,方才也是和紫公子哦不對方才也是和陛下一起騙我。」

    「騙你什麼了?」

    「你不是要我回去找老爺夫人?我以為你」

    「我打算要和兮諾過兩人生活,這不是得讓你有個地方去嗎?」

    「主子你也太狠心了。」

    「嘖還不快去。」

    「主子,我待會兒送墨也回家,會去找你們的。」

    「你就早點回中原吧!我可是已經給爹娘捎信了,說你要回去。」沐風賊笑道。

    「主子」

    「哎呀!你快帶墨也回去,別婆婆媽媽的。」

    路謹嵐噘嘴,不情不願的扶著墨也步出了大堂。

    沐風、言兮諾攜手回了沐府,一走進臥房,言兮諾就使出全力捶了沐風的胸膛。「該告訴我了吧?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別生氣嘛!」沐風伸手將言兮諾散亂的髮絲順回耳後。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方才真的以為你要」

    沐風低頭啄了言兮諾的嘴,讓原本要說出的話被堵住,才繾綣道:「不許詛咒你的夫君。」

    言兮諾氣得拍打了好幾下他的手臂。「又沒個正經了,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方才的情況根本來不及說,只好將計就計。」

    「還有紫宸居然是陛下,你怎麼也沒告訴我?」

    「就連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沐風拉著他坐在床沿。「我現在就鉅細靡遺的告訴你」

    今天一早,沐風因為路謹嵐線人的信,被誘騙到了山上,再次回到沐府時,只看見滿地的屍體,而言兮諾和路謹嵐都已不在府裡,他經過後院,原本想直接去官府找徐知府算帳,頓時強風捲起滿院桂花花瓣,從護牆上飛來了一人,他疑惑的喊:「紫宸?」

    「小沐風,你莫不是打算直接過去官府吧?」

    「你也知道此事?」

    「我知道,而且知道的可比你多,你打算怎麼做?」

    「直接過去殺了徐知府。」沐風扼要的說。

    「你要殺了他自然輕而易舉,但是這麼做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少廢話了。」沐風往前走,不想再搭理紫宸,對他來說,只要殺了徐知府,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言兮諾也可以免於危難。

    「你真的變了,小沐風。」紫宸冷笑了一聲。「認識你這麼久以來,不曾見你殺過一人,但你卻願為了言兮諾」

    「我沒變,從來沒變,那是你不夠了解我。」沐風繼續往前邁步,一直以來,他總是用雲淡風輕的態度,瀟灑的面對任何事,但言兮諾是他的例外,那是他即使犧牲性命,也要守護的特別存在。

    「我命你不可以殺了徐知府。」紫宸強硬道。

    沐風停步回望,嗤笑道:「憑什麼?」

    紫宸猶豫半晌,從兜裡掏出象徵天子身分的黃金令牌。「和我合作吧!小沐風。」

    「你這令牌怎麼偷來的?擅闖皇宮,盜取天子令牌可是要砍頭的。」沐風震驚的愣在原地。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是從那牢籠裡偷來的。」紫宸無奈的歛眉嘆氣,皇宮雖富麗堂皇,對他來說卻只是囚禁他的巨大牢籠,他被高聳的宮牆困得快要窒息,但基於責任心,只能用盡全力處理國家大事,微服出巡成為了他能呼吸自由空氣的最後一點奢侈。

    沐風打小就認識紫宸,感受到他眼底的真誠,收斂了不置信的神情。「好傢伙,你騙我多久了?」

    「你也沒問我,怎麼能是騙?」

    「強詞奪理,所以小時候你每次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時間,莫不是要回宮?」

    「是,小沐風那會兒可曾有一瞬想起我嗎?」紫宸走進沐風,從後頭摟著他的腰。

    「想啊!想揍你一頓。」沐風甩開他的手,振了振衣袖,道:「所以你想要我怎麼做?」

    紫宸正色道:「徐知府在山上開採的鐵礦,今天會運下山,他知道你今日會去官府,必定會將兵力把守在官府,我想趁此機會去劫鐵礦,你只要幫我拖延時間,最後留他一條性命就行了。」

    「不是,你既然身為當朝天子,怎麼不派兵剿了他?他小小一個知府,即使再加上私兵幾百,要擊敗他肯定游刃有餘的。」

    「本來還想讓他爬得更高,再讓他重重摔下來的,但前些天聽說你給那老奸變成狐狸,就著急著從京城趕來看你,只帶了幾個護衛,然後方才到這兒,發現言兮諾給官兵抓走,就偷偷潛入官府,聽到林琛那傢伙待會鐵礦要被運下山之事,這不根本沒來得及準備。」

    「林琛?你這意思是他就是林琛?」沐風驚愕的瞪大雙眼。

    「是,徐知府就是林琛,聽線人所言,他應當是一年前從楚地來此,殺了原本的徐知府,得到了這個官位。」

    「果然,難怪能使蒼穹步,不過他的容貌難道都沒給人發現嗎?」

    「易容,他的易容術十分精巧,常人根本察覺不出破綻。」

    「那你又從何得知?」

    紫宸突然笑得曖昧。「只要是人,總會有個時候得一絲不掛的嘛!」

    「沐浴?」

    「正是,我潛入府裡探查時,發現他正在沐浴,卸下了皮囊,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那還等什麼,既然已經查出他的身分,便不須對他手下留情,即使他是林琛,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一刀痛快的殺了他,對他來說根本是恩賜,我要他為自己的罪刑付上慘痛的代價。」紫宸遞了一顆丹丸在沐風手裡。「喏,這是解藥,你先吃了,林琛已經知曉你的身分,待會肯定會用計讓你變回原形。」

    沐風一口將丹丸吃下,準備步出沐府。

    「小沐風」

    沐風沒好氣的回眸。「又咋了?」

    「你是不是該叫我聲陛下。」

    「我沒懟你就不錯了,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沐風甩頭要走,臨走前從兜裡拿出蹴鞠吊飾,往後一拋。「別再弄丟了。」

    紫宸一把抓住蹴鞠吊飾,看著沐風離去的背影,悵然若失的笑了,他霎時明白眼前的人不會屬於自己,不管是現在,亦或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