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他们的过去·七】

    李洛神不讨厌陆逐，可也不喜欢他嘴巴说些冰渣子的话，他好似一点没有自知之明，仍旧顽固不化地说着这些不中听的话。

    但实话往往都不好听，陆逐喜欢跟她说实话。

    他就看着李洛神踩钉子，是不会拉她一把，直到她自己疼了，他大概才会慢悠悠地出现。李洛神说：你不应该操心那么多事情，你应该好好学习才是。

    然而她是没有资格教训他的，当年她的成绩可比陆逐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自己说的时候，也觉得脸皮挂不住。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他说，姐姐，你该操心你自己。

    李洛神总觉得他这句姐姐喊得阴阳怪气，仿佛还在嘲笑她的幼稚和赌气，她都这个岁数的人了，竟然和他一个学生置气。

    可是他就不幼稚吗？李洛神觉得他这幅气人的模样，可不就跟欺负她似的，哪里成熟稳重了。她很是傲气一把：你死心吧。

    陆逐支着下巴，不说话，两只眼睛像个漂亮的玻璃珠子。他的眉眼还有少年稚气，面颊有肉感，眼型微圆，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是挺好看的，不过不是姑娘的好看，是那种清瘦的文艺的好看。李洛神挺羡慕人家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没一个地方偏了分毫，不像她，老天爷随机组合的。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说说。他倒是退了一步，显得不那么无理取闹，你要是没办法，我就帮你，总好吧？

    到现在，李洛神也不明白，他们两个的话怎么变多的，要知道，这之前她可不喜欢陆逐。陆逐是爸爸妈妈欣赏的别人家的孩子，往往拿来作比，显得她一无是处。

    可平平安安就很好了，李洛神不求那么多，她喜欢的人要是也喜欢她，那再好不过。

    可惜现实总是不如愿。

    对现在的李洛神而言，她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他喜欢的人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本来应该是随和热情，举止彬彬有礼的，因为他也是这么对待任何一个人的，人们说起他都是口口称道，李洛神原先也是这其中一个。

    可剥去一张皮，本质千疮百孔。

    他总是占据着她的生活，没有一点随和的模样，他抚摸她的身体，渴望和她深入触碰，或者排挤走任何妄图进入她的生活的人，直到她的世界一片荒芜，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是假如，假如李洛神没遇着陆逐，情况应该是这样。

    /12/

    李洛神分手了。

    不过不是因为陆逐那句话，她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她感到了害怕，本能使她拒绝将这种错误的关系深入下去，即使还很喜欢，可是她怕呀。

    分手那天，李洛神一个人偷偷摸摸喝了许多酒，喝得头晕眼花，蒙着被子哭哭啼啼打酒嗝。她在纪念自己死去的爱情，她肯定是天下最倒霉的人之一了，谁知道对方什么也不是呢。

    她正擦着眼泪，抱着一盒纸巾。

    [我现在到楼下了。]

    陆逐给她发了消息，李洛神觉得这不是时候，只是他似乎人已经到了。她趴在窗口看一眼，果然陆逐站在楼下，似乎有些冷，拘谨地站在路灯下。

    李洛神不想丢面子，擦干眼泪，检查好自己的仪容，确保只是眼圈发红。

    她犹豫一会，[你上来吧。]

    等到他进门的时候，李洛神已经放好纸巾，只是仍旧抑制不住地吸吸鼻子，哭太久了总是停不下来。他闻到屋子里的酒味，也看到垃圾桶里的铝罐，李洛神喝了可不止一罐酒。

    我记得你不喝酒。陆逐记得很清楚，一下子喝这么多。

    李洛神瞪他：要你管。

    陆逐学着她的模样，在地板上坐下来，事情怎么样？

    李洛神嘴唇一哆嗦，不怎么样，分了。

    真分了？

    李洛神不知道他是来阴阳怪气还是做什么的，便抱着膝盖死不开口，偏偏她又一身酒气，很像个失魂落魄的醉鬼。她是有点醉了，可脑子还很清楚。

    就像上回生病李洛神给他端水一样，陆逐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冷了递到她的手边。又坐下来，他的话也不比往常直白毒辣了，不过也不多。

    他说什么？陆逐问。

    李洛神想起对方的话，脸色不大好看，低低说：他说以后会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我现在一进门没有考虑后果了。

    不用害怕。陆逐的声音总让人觉得格外宁静，他在逼你，是他离不开你，不是你离不开他。

    李洛神试图咕嘟咕嘟灌口酒，她的手指刚刚接触罐子，就已经被人夺走。陆逐握着啤酒罐子，没扔，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李洛神楞楞地看着他。

    她此刻的脑子已经不大灵活，甚至没法反应过来类似他喝了她喝过的酒这样的问题。只是觉得，他抢走了自己的东西，让她一口也喝不到了。

    你讨厌。李洛神盯着被捏扁的金属易拉罐。

    你可以喝茶。陆逐再次把他的茶递到李洛神嘴边，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她甚至没有感到一点奇怪。他拿着杯子，在喂她喝水，就像开了个猫罐头。

    李洛神没有酒喝，她把茶水一口气喝干净，直到肚子圆鼓鼓涨起，她拍了拍肚子：撑了。

    你喝太多了。陆逐放下杯子。

    我没喝醉，你信不信？李洛神又强调，这次她转过身子，揪住了他的袖子：我现在很清醒，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拿掉她的手掌，你在伤心。

    我没有。

    显然喝醉的人不会承认自己醉了，李洛神也不会承认，她只是信口开河地吹牛。一会她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情，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不过大部分是抱怨，琐碎的很。

    陆逐一个一个听完了。他把李洛神扶到床上，看着她睡觉，可李洛神挥舞着手脚，嘴里念念有词，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逐接话：嗯，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