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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遥抛向上空。

    “混账！”失望比冷却池的冰水更凉，老头暴跳如雷，冲田的出其不意打破了他的全盘布置，这下所有的武士都在地面上，冲田轻巧地晃了圈爬上金属体，谁去追？谁还能追？怒火猛烈冲上老头脑门，激得他眼前一阵昏黑，晃了晃，差点栽倒，眨眼冲田出现在钢缆旁边，煮熟的鸭子飞掉，老头急火攻心，胸腔陡然腾起一股恶意，爬，我摔死你！

    他猛地把控制键推到底，巨大的金属块骤然失去牵引，笔直坠落。

    这一坠力道何止万钧。

    鸡窝头只感觉脚下剧烈一震，耳朵“嗡”地一声，瞬间失聪，视野不知怎么成了黑色，过了一会儿才反应到，自己躺在地上。脸颊又热又痒，一摸，全是鼻血，头晕脑胀地挣扎起身，胃里一阵翻涌，鸡窝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一望所有人都瘫倒在地，老头，武士，七零八落，仿佛一地死尸。

    冲、冲田呢？

    他茫然地抹了把鼻血，千万吨金属坠落的冲击瞬间把所有人都掀翻，金属体巍峨耸立，独独没看见冲田的踪影。他在金属块上，受到的震撼自然更严重。还活着吗？不、不会死了吧？鸡窝头心里一阵恐慌，耳边传来嘶哑的咳嗽，老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顾不得喘气，先眺望向四周，急切地寻找冲田的尸体：“人呢……”

    一道银光告诉了他答案。

    “你为什么还没死？！”

    老头尖声咆哮道，仪态尽失，冲田压低身体，宛如一头捕食的猎豹闪电般朝前方冲来，老头瘫坐在地踉跄后退，招手拉起武士形成防御网：“怪物，你和她呆久了，也变成怪物！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是个天人，你是人类，难道你要背叛自己的种族！”

    冲田冷着脸，手上飞刀不停，两人距离过远，暂时还碰不到老头，然而不断接近的落点犹如一条凶猛捕食的蛇，逼得人左支右绌。老头额头眨眼就见了汗，手臂连连挥动，召唤武士反击，六七把长刀无一命中，老头叫道：“死心吧，你没胜算的！你根本碰不到我，即使过了这一关，前面也还有无无穷无尽的封锁——”

    话音未落，眼底银光蓦然一闪。

    老头愣住了。

    低下头，一把胁差插在他胸口，血慢慢扩散，把昂贵的丝绸洇成褐色。老头喉咙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咕噜，忽然暴怒：“给我杀了——”

    “闭嘴！”冲田猛然喝道，压制老头的声音，“看你的手下快还是我的刀快！”

    老头不可思议地盯住他，眼睛里几乎沁出毒汁：“你威胁我？”

    冲田气势凌厉：“再动我就射穿你的头！”

    他攥着一把胁差，情势陡转之际老头才恍然想到，金属体储存的不止是打刀，还有中平、短打、守刀等一系列各式各样的品种。飞刀自然以轻短为便，冲田的臂力也没有逆天到长刀当飞刀使的地步，那为什么一直以来他投掷的刀，都是打刀呢？

    答案显而易见。

    老头瞪着他，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似的，冲田凛然相对，气氛剑拔弩张，几乎爆裂出火星。鸡窝头的心脏都暂停了，老头的眼睛动了动，冲田蓦然喝道：“住手！”

    他举起胁差：“敢命令你的人试试。我保证在他们掷出剑之前，你的脑袋已经完了。”

    老头的眼睛里仿佛藏了一条毒蛇。胳膊悬在半空，一个挥动，就能令武士一拥而上。冲田面无惧色，两人对峙，静默中似乎有无数刀剑厮杀，寒光四溅，老头眼中闪过万千种思绪，最终示意武士原地不动，阴冷地盯着少年：“……你想怎样。”

    “我们要离开。”冲田毫不犹豫，盯住老头不动，对鸡窝头说，“从后面架住他脖子。”

    “啊？”

    “快点！”

    鸡窝头一个激灵，抖抖嗦嗦地跑到老头后面，后者瞪了他一眼，差点没把他吓趴下。鸡窝头从来没感觉冲田的眼神这么有力过，犹如操作提线木偶的绳索牵着他拾起一把刀，颤抖地架在老头脖子上。

    老头的表情几乎让他尿了裤子。

    冲田的神情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动：“过来。把他摁趴到地上。”他点点脚下，“任何异动就割断他的脖子。”

    鸡窝头汗出如浆，脚踩棉花地把老头带到祭坛旁边。围拢的武士纷纷转身，像目送主公一般，鸡窝头可消受不起，两条腿打着摆子，虚软得像面条一样。老头被迫高举双手，缓缓趴到地面，仍然昂起半个头，像毒蛇一样盯着冲田，后者不为所动，盯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

    鸡窝头急忙道：“你去哪儿？”

    “刀飞了，找刀。”冲田言简意赅。谁都知道他指的是那把弯刀，鸡窝头哦了声，心头一片空落落的茫然，祭坛银白色的反光强烈干扰了他的视线，命悬一线的时刻，他竟仍忍不住发呆。老头忽然说：“他走了。”

    鸡窝头悚然一惊。冲田谨慎地徘徊在不远处，似乎正在找刀，鸡窝头愤怒地低头，老头胸口受了伤，声音更是咝咝啦啦如夜枭：“他丢下了你。”

    “才没有！”鸡窝头剧烈分辩。

    “你配不上他的实力。他早就想甩掉你了，你看不出来吗？他心里的队友只有那个死掉的女孩儿。你再求情，他也不会挂念你，更不会把你的死活放在心上。”

    “胡说！”鸡窝头反驳，“前辈想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

    老头嘿然：“那他现在走了，你有什么办法么？”

    “……”鸡窝头无语。他自然知道答案，他永远束手无策，即使冲田要杀他时也一样。手里握着一条人命，十数个武士虎视眈眈，队友不远，祭坛银光闪耀，光芒下，他却感到无比的孤独与寒冷，仿佛坠入黑暗的深渊。巨蛋穹顶下，冲田身上凛冽的杀气仍令人如芒在背，那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现在，他就真的放过自己了吗？

    鸡窝头猜不透他们任何一人的想法，冲田总悟，小野绿，他们的笑不是真正的笑，下一秒的行动永远暧昧不清，若谁说冲田会在两人脱离险境的最后一刻杀了他，鸡窝头百分之一万个相信。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这种胆魄一度令鸡窝头十分惧怕，却又不由自主地依赖和吸引。冲田会简单地因为一条情报而原谅他么？鸡窝头毫无头绪。危险暂退，压抑的洪水再次露头，让鸡窝头只能挣扎，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多么无力：

    “你撒谎……”

    老头桀桀怪笑：“抛下他怎么样？让他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不要管，放松，反正他很强，总能找到办法离开……”

    耳边的话就像催眠药，鸡窝头的思绪越飘越远。远远的，冲田逡巡着走到左侧旁边的金属体下方，见鸡窝头神情恍惚，老头眼中精光乍现，猛地按下控制器，大笑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