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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斜对面看,对面女子已经捧着姜汤在喝,根本没有注意这边。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接过还烫着的药碗,里头的汤水如同琥珀色一般清亮。 云意姿喝了一口,四肢渐渐地暖了起来。 她往对面瞧,少年正捧着碗,两抹红晕蔓延上了脸颊,颜如渥丹。 他贴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水雾慢慢地推开,似一层轻袅的云烟,殷红的唇瓣刚刚沾着边沿,忽然抬眼。 “看我做什么?”偷瞄被抓包,云意姿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低头喝姜汤。 好在肖珏也没在意,自顾自边吹边喝。 云意姿有点羞愧。 想她前世有点搜集美男子的癖好,哪怕连个端夜壶的侍内都是清秀可人的。梁怀坤不犯病时,也是一副俊秀非凡的好皮囊。 只不过这万里挑一的颜色,就难遇了。世人皆爱美,她也不例外,不自觉就被这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吸引了过去,倒是让他看了笑话。 “那个时候,为什么救我。”肖珏忽然开口,静静地凝着她。 云意姿“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落水一事。她徐徐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不忍。” “不忍?”与怜悯是一个意思,肖珏想起她第一次见他,就说出了可怜他,让他很是愤怒,现在又是不忍?哼。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吃过很多苦?” 云意姿正色,“我说的不忍,乃是人之常情罢了,不论是谁掉下去,我都会救。” 肖珏似笑非笑,“你还真是好心。”根据胥宰搜集的情报,她的人缘当真不错,旁人有个小灾小难,她也乐意伸手帮衬一二。 他继续说,“宫里死个把人,又不算稀奇。何况是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也许,一辈子就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公子知道是谁要害你?” 肖珏脸色不自然,“不知。你家公主应该能抓到人吧?” 云意姿也不知道周昙君那边可有结果,她点了点头,又劝道,“公子无需妄自菲薄,您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何必恭维。”烛光中,少年脸色寡淡。 “不,公子,我看见您握着那块玉佩了,还有流露出的神情。我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她言辞诚恳,“您跟我见到的人都不一样。您的眼神很干净,很纯粹。” 若她知道他手上沾了很多人血,还会不会说出干净两个字? 肖珏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故作云淡风轻地说,“你看到的可能只是表面,也许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云意姿弯了弯眼睛,“我相信我看见的。很多人关心公子,是因为公子优秀又聪慧。还有的,是因为您有一个身为国公的父亲。这些关心暗含了很多期望,而有些人呢,则是看见了公子不美的一面,不论是发怒,还是哭泣,仍然想要好好地照顾公子,陪在公子身边。” 她笑吟吟地看向肖珏。 他怔愣,回望。 “胡说……我什么时候哭了。”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斥道。 云意姿扭开脸,捧碗看着面前的空气,似乎想了一下,“就在您昏睡不醒的时候啊。” “……”肖珏顿了下,“那不算。”又立刻抓住她说话的漏洞: “你说……想陪着,” 脸色明摆着不高兴,“那还拒绝我。” “这是两码事,”云意姿撑腮斜睨他,睫毛卷翘,又轻又慢地说,“我看着公子,便心生欢喜,想要公子好好的,能够长成很好的样子。可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事,不能一直围着您转的呀。” 18. 春夜宴(6) ……多嘴。 说完,云意姿一口把姜汤喝了干净,辣得出了泪花。 朦胧的视线中,少年好像微微地怔着,看着她的目光有丝怪异,而后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一般。 “我晓得了。” 嗯?晓得什么? 云意姿露出狐疑,她说这些是为了让他相信,她的接近乃是好意,并没有什么图谋。 之前,她费尽心力将一切都营造成了巧合,现在还对着他这么苦口婆心了一番,不知道有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遂试探着问, “公子晓得什么了?” 肖珏却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冲她一笑:“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若有所思,“你是第一个。” 这下换云意姿愣住。 肖珏这个笑,跟之前的都不一样,既不轻蔑,也不讽刺,尤其的真挚,笑起来弯弯的双眼,配合泪痣竟是给人勾魂夺魄的感觉,直接从之前那阴沉躁郁的状态,蜕变成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郎。 不过这个状态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将眉毛一笼,瞪着云意姿不悦道: “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什么毛病,还不许别人看他。 看他又起了烦躁的情绪,不想触霉头的云意姿索性把视线转开,看了会儿门外的天色,月亮如眉似弓挂在西边天空,正朝西沉去,怕是已近二更。 遂放下碗,站起身道: “今夜多谢公子,也多谢公子收留我这一会。只是再待下去……恐怕多有不便,意姿便先告辞了。” 肖珏也跟着起身,动了动唇。 他心里有一些话要问,只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他想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该在哪里才能见到她。 既然她救了他性命,又想要什么样的酬谢,能做到的他都可以答应她。 但是感觉说出口以后,以她的性格恐是不会高兴的,也许又是表面笑着推脱,回头便跟他疏离起来。 他是不想变成那样的场面的。 唉!要是她直说想留下就好了!大不了,他特地去找一回堂哥,反正宫里那么多伺候的,少一个又不少。 肖珏心烦意乱,连带着身上那种让人避而远之的阴沉也回来,接着如同负气一般,对云意姿挥了挥手。 云意姿不知道就一个来回,这人已生了许多想法,还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 只冲他从容地福身,告退。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