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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出来,在指间缠绕,慢条斯理编织着。 还能腾出手,给伫立的少年递了什么,她的动作太自然,导致肖珏接过,才觉得不对。 他沉默了,拿起一直紧握的木头像,将白花与木像并列,呆呆地凝望着。 “可是灵怀夫人?” 肖珏的手一颤。 垂眼看她:“你怎知……?”是我母亲? 难道她真的对自己很是熟悉? 云意姿道,“昔日闻名百国的美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肖珏攥紧了木像。没来得及刻画清晰的五官,已经被掌心的汗水模糊。 公子珏的生母,出身卑贱,乃是周国司空府中豢养的舞姬。 他将花揉得稀碎。 他很讨厌别人提起他的母亲。 并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因为他无法容忍,那种随意而轻蔑的谈论。 却听女子说,“其实,我见过公子。” 她已经编好了花冠,举了起来。可爱的小白菊连成一圈,中心金黄。 透过花冠看他,笑眼红唇,好不灿烂。 她问: “好看吗?” 问的是花,还是人? 肖珏不说话,云意姿轻哼了声,扭过头,继续捣鼓。 少年抿了抿唇,很轻说了两个字: “好看。” 他想知道她口中的“见过”是什么意思。 云意姿这才笑起来,郑重地说: “大显八年,周国曾与燮国联姻。” 周国国主,周桓公迎娶燮国的公主。 那位公主,乃是燮国公最宠爱的琼燕公主,灵怀夫人所出,肖珏的亲姐姐,过继在大夫人膝下。 红妆十里,从燮国派遣的使者亦是顶顶有名的卿士,可见国公对琼燕公主的重视。 随嫁人群中,一位小公子也跟随同往。 那时,那位小公子极为得宠,与琼燕亦是亲近。生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美丽,满宫的人都在远远地观望。 后来两国婚姻事忙,人手紧缺,宫中掌事便调了几位手脚利落的家人子,去小公子身边伺候。 其中,便有一位司植。 “记不记得,您还跟她蹴鞠呢,”云意姿回忆着说。 “难道你……”肖珏诧异。 云意姿笑而不语。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其实云意姿在周国时从未见过他。被调去伺候小公子的不是她,只是她认识的一个宫人而已,回来时,对她们好生炫耀了一通。 随手捏造一件“旧事”,就能解释为何会对他诸多关注。 何乐而不为? 贵人多忘事的公子珏,自然是不会记得这些的,他打小众星捧月,后来又发生了太多变故,如何能对别国一个小小的家人子留有印象。 此时,肖珏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名为感慨的情绪。 原来有些人,经年累月,在茫茫人海中辗转过后,竟是还能遇见的。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么? 云意姿将花冠戴到发顶,转了话题,“公子喜欢洛邑么?” “……”大概是默认了“旧相识”的关系,肖珏对她的态度松快很多,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这问题没有意义。” “是,您毕竟是燮国的公子。”云意姿笑笑,望向天空,“如果可以,我倒想一辈子待在这里。” 肖珏奇道:“你想留在宫里养花?”还记得上次她说在芳菲苑做活…… 对她这个愿望感到不屑,肖珏看她,就像看着一只井底的青蛙。 云意姿点了点头,“今夜的斗花会,公主让我们献上各自培育的花植。如果谁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就可以近身伺候公主。” 她的表情认真起来,“公主的贴身侍女,与普通宫人,可是很不一样的。” 把自己想做的事告诉他,就像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少女,给予人被信任的感觉。 肖珏眯了眯眼睛。 那么说,她就不是普通的司植宫女了,很可能是陪嫁的媵人之一。 想来,是三位公主中……周昙君的麾下? 周昙君,周桓公那个宝贝妹妹啊。 肖珏长于灵怀夫人之手,后宫种种耳濡目染,背后深意他是立刻听出来了,这小算盘打的,所谓“不一样”,恐怕不是指一等侍女的待遇吧,而是—— 攀附天子,攀附他那个外强中干的堂哥吧。 肖珏眼神变了。 就像不知已经被贴上了“以色侍人、献媚邀宠”的标签,她神色如常。 “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无意冒犯,”云意姿随口问道,“竟不见公子身边有什么侍婢?凡是贵族子弟,不都会配备一两名么。” 肖珏觉得她思维真是跳脱。 若非刚刚还听她说想要攀附天子,此刻只怕会以为,她要借机毛遂自荐了。 说起贴身婢女……他是有一个的,只不过被他杀了。 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跟他一起来了洛邑。按照她那叽叽喳喳的性格,自己的身边一定片刻都不会清闲。 “黄莺。” “什么?” “伺候过我的奴婢的名字。” 云意姿顺口问,“她去哪儿了?” “她啊。” 肖珏弯眼,“在燮国为我养花呢。” 埋在院子底下做了花肥,可不是“养花”吗。 在知道她是那个人的眼线的时候,哪怕是从总角开始就陪伴着他的人,肖珏都半点没有手软。 他平生最恨背叛。 还记得那时,她尖叫着,身体扭动挣扎在血泊中死死抓住他的裤脚,涕泗横流地求饶,他的内心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连一点点的触动都没有。 从小,肖珏就知道自己与旁的孩子不同,这不同,并不在于外貌,而是心性。 他的喜怒哀乐淡到几乎缺失。 旁人奇异,小公子自打生下来起,竟是不哭不闹,整日安安静静,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器。 只有母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