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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知道,这祖宗的毛病又发作了。 公子珏有非常严重的洁癖,最厌恶生人接触。肯定是刚才那个女孩子私自碰了他,让他感到不快。 “怎么。不愿意?” 肖珏挪了一步,雪白皂边的靴,恰好踩住地上的帕子。却浑然不觉,看也没看一眼。 胥宰瞄了眼少年已经止血的手心,有点儿犹豫。 肖珏握了一下手,脸上的笑意加深。 已经不是第一次考虑换个贴身侍卫了。 胥宰一看不好,忙积极给出建议: “公子,时机尚未成熟,您的身份不宜轻举妄动。不如……等主公的人到达洛邑,再动手也不迟啊。” 顶着那道阴森森的注视,胥宰压力很大地保证,“……总之公子放心,只要是公子的心愿,属下一定会尽力完成!” 肖珏沉着脸。 盯着胥宰看了一会儿,看得他几乎满头冷汗,这才错开视线。 他又将下巴缩进了狐裘的软毛之中,发尾一甩,头也不回往林中走去。 一路上把枝叶踩得咯吱作响,恶狠狠的,就像踩着谁的骨头。 胥宰轻功诡谲地飞掠林中,不紧不慢地跟着少年,如同一道漆黑的影子。 他知道,公子在生闷气。 胥宰从十三岁起便调到他的身边,可以说是最了解公子珏的人。 他记得,早时的公子珏极好相与,不像如今这样。 那时的肖珏,也就八.九岁大,对下人都是和和气气的。甚至与他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手里塞了一串糖葫芦,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让因换了新主人、尚在局促的胥宰受宠若惊。 那时的小公子,多可爱啊。 一双笑眼,天生的软和脾性,又生得玉雪可人,谁见了都心生喜欢。 也极得主公宠爱。 燮国的先生们都夸赞小公子若长成,必是个温文君子。 然而就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公子性情大变。 他大病了一场,变得郁郁寡欢,脾气也古怪起来。 眼底时常压抑着暴戾,动不动便动怒发火,甚至打杀了一个从小陪伴他的侍女。 渐渐的大家都对他避而远之。燮宫之中莫不议论,猜测公子是不是被邪祟侵体,流言越传越是不堪。 后来,公子珏被燮国公当成了一步废棋,送往洛邑。 *** 长桥尽头,柳絮渐渐不再飞舞,重归寂静。 一只绣花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昨夜下了一场雨,地面还有些潮湿。 掉在地上的手帕已经被泥渍污染,几乎看不出原色。 云意姿低下眼,一错不错地看着。 她猜得不错,十年前的肖珏,完全是不近人情的性格,不会被小恩小惠打动,说不定还非常厌恶她的接近。 刚才,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不加掩饰的、浓浓的厌憎。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不好。任谁付出好心却收到满满恶意,都不会感到高兴的吧。 虽说,她的“好心”并不是出自真心。 很早就不必卑躬屈膝去讨好一个人了,云意姿觉得有点儿不快。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 只有自己才知道最后要的是什么,所以除了不爽,完全没感到失望与难受。 拥有前世的记忆是她最大的杀手锏,如果命运完全是按着原定的轨迹在进行,那么她自然有很多机会,并不急于一时。 接近肖珏,乃是要通过这位未来的天子为自己谋取足够的利益,虽说迈出的第一步有些失策,却也让她对这位少年公子的性格,摸清了大致的路数。 *** “云娘,你在做什么?”聂青雪趴在床头,撑腮好奇地问。 云意姿正用一根削干净的木棒,往一个木碗里捣杵,不时有绿渣溅出。她额头微有薄汗,抬袖拭去,回过头,冲聂青雪扬唇一笑: “我在捣药呢。” “咦,是治痢疾的药么?”聂青雪心想有现成的不买,干嘛多此一举。 云意姿却是不回答了,笑笑,灯光下竟有点神秘的意味。 聂青雪撇了撇唇。 云意姿将袖子挽高了些,认认真真的,又加了一点明蕨子进去。 这是她下午从司医司买来的药材,花掉了另一半积蓄,千万马虎不得。 聂青雪从枕头下摸出什么,拧开塞子,将半透明的液体倒在手心,贴在双颊处,仔细地揉搓着。 她很是爱护自个儿的脸蛋,毕竟这可是翻身的本钱啊。 这玫瑰香露,乃是她从管事姑姑那里买来,正儿八经宫里夫人用的东西,特别滋养皮肤。 好东西自然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至于买香露的银钱,又从哪里来……聂青雪毫不心虚,她给云意姿跑腿买药,累都要累死了,收点小费又不会怎样,反正,云娘的钱存着也是存着,这宫里女人命贱,那些钱,说不定哪一天就便宜了别人呢。 她用得心安理得,云娘的脾气最是和善的了,就算知道也定不会对她发脾气。 聂青雪擦完了脸,开始缠她,“对了云娘,你还没教我养花的好办法呢。” “你负责的乃是西府海棠,这花娇弱,不宜受风,温度也要适宜,盆中不能积水,你多注意些。” 云意姿将捣好的呈淡绿色的浆液,装进了一个小瓶子里,聂青雪有点不耐烦,“你说的我知道!可是它就是不开啊,我有什么办法。” 云意姿正在给瓶子封口,无动于衷,好似没听见她的抱怨。 于是聂青雪下了一剂猛药:“还有三日便是上巳节了,我的花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定要惹得公主不快了。若是公主生了气,要发落我,可怎么是好啊,到时,就只有云娘一个人了。” 忧愁不已,挤出了两滴眼泪。 偷瞧,果然见女子露出不忍的神色。 云意姿不过犹豫片刻,便将手里瓶子递出: “或者,你可以试试这个。” 聂青雪奇异道:“这是何物?” 云意姿顿了顿:“养花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