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年快乐

    黎思春运的行装很简单，她家里二老在小别墅里种着田养着鱼，过着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生活，春节回家让她只要捎上自己就行。

    她特意错开春运高峰期，开了五个小时的高速，终于见了那栋小别墅的门。平日在马路上气势十足耀武扬威的路虎极光，面对她家门口那条她爸弄出来的小道，也只能战战兢兢地慢爬。

    黎思一下车，她妈还没瞧上她灰头土脸的样子，上来就招呼她去厨房帮忙，黎思笑着接过她爸递从塘里捞的鱼进了厨房。

    大概外人只看他们一家相处的样子，很难想到这曾经是一个怎样的家庭。

    以前这个家也不是没有濒临破碎过，这么多年纷纷扰扰，黎思都在外面独自漂泊，她失望过，甚至有段时间她厌恶这个家到了极点，打算就此跟他们一刀两断，这辈子独身一人。

    不过兜兜转转，她最后终于还是获得了一个平淡安稳的生活。

    忙忙碌碌一整天，黎思摆着满满一桌子菜，又走过去把电视的声音调大，桌子边只坐了她一家三个人，暖炉边趴着她以前捡来的猫，看门的金毛凑在红烧肉的底下尾巴摇得正欢，她给杯子里倒上一杯她爸亲自酿的谷酒，冲她面前看起来平静又满足的父母举杯，说出那句最简单的祝愿：祝新的一年，爸爸妈妈，还有我，身体健康。

    一句身体健康，这就足够。

    桌上酒杯相撞，不大的声音填不满这巨大的房间，但是没关系，黎思的手机响了起来，艾明奕给她发过来一连串微信，都是他做的年夜饭，还有零零碎碎的叮嘱，她也拍给他自己家这一桌，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笑，然后是酒饱饭足，她窝在沙发上，一猫一狗趴在她脚边，毛皮里传递过来的温度借着酒劲醺得她昏昏欲睡。

    电视里并不好笑的小品在播着，她爸也缩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呼噜声震天，她笑着给他搭上一条毛毯，又给在她爸旁边打着盹的妈妈提了提毯子。

    她突然觉得太过寂静了，看了一眼手机上距离新年还剩五十分钟，就去厨房切了年糕做年糕甜酒准备贺岁，过一会锅子里的醪糟咕嘟咕嘟冒着香气时，窗外跟着起了烟花声。

    她听着一丛一丛的烟花飞上天的声音，看了窗外一眼。

    一束束火树银花奔上天际时，黎思端了年糕走出来，她叫醒熟睡的父母，自己拿了一碗坐在电视前。

    电视里的主持人这时候开始倒计时，新的一年终于要降临了。

    微信被许许多多的祝福挤满，提示音叮叮咚咚地不断响起，快要连成一首歌。何姜也发来一长串祝福，跟着一个大红包，她看着屏幕，不自觉地勾出一个幸福的笑。

    这时候微信语音的铃声打断了她，是艾明奕打来的电话。

    她按下接听，他那边鞭炮烟花燃放的声音传来，和她这边的连成一片，他和她一起在心里跟着电视里数着倒计时。

    三

    二

    一

    他抢先一步开口对她说出这句祝福，声音带着微微的醉意和热度化作电磁波，通过话筒传过来。

    这次他终于叫出口了她的名字：黎思，新年快乐。

    希望你新的一年，也能像现在这样，有时间去想去的地方，和想要陪伴的人待在一起。

    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黎思心里一动，一股暖意涌上来，眼睛不自觉地红了。

    她紧紧攥着手机，忍住声音里想要落泪的颤抖，也送上她的祝福：艾明奕，也祝你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真真正正，心想事成。

    他笑着回她：谢谢你的祝福。

    心想事成吗？

    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