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好久不见。屈非向柳慕江伸出右手。

    他的声音，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的心湖，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好久不见。

    良久，柳慕江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只手。

    他的手指修长，和柳慕江的手放在一起，比她的手还要白。

    他一直都是被上天偏爱的那个人。有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了一生平平；而有的人，注定承受了上天更多的宠爱。

    屈非是后者。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终于不再是之前的短寸。刘海三七分，挡住了他的额头，露出那双依旧顾盼生姿的桃花眼。那双眼睛像一潭深水，望进去，就被卷进一个无底的漩涡。无法自拔。

    他左边嘴角的小梨涡，每次他微笑时都会露出。

    他除了长高了，几乎没有其他改变。

    他的模样，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相差不多。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好像推开了时光的任意门，撞了个满怀，形成重影叠叠。

    好久不见？孙琦看了看两人一直握着的手，你们认识？

    孙琦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像一块石头打碎了她和屈非之间的奇妙气氛。

    柳慕江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屈非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们认识很久了。屈非向孙琦解释道。

    我们曾经是邻居，也是很多年的同学。柳慕江补充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孙琦拍了下手掌。

    我要加入奇言了。屈非抢先孙琦一步，向柳慕江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对对对，屈老师已经同意加入我们了，我们坐下谈。孙琦拽了拽柳慕江的手，示意她坐下。

    诺大的会议室就只有三个人，柳慕江挨着屈非，位于会议桌的侧面，孙琦选择了会议桌前面的位置。

    柳慕江不清楚孙琦是什么时候瞒着她和屈非联系上的，但显然两人比她想象的更熟捻。屈非加入奇言的决心似乎很强烈，因为他给出的价格比柳慕江预想的几乎少了一半。

    孙琦和屈非早就把所有的细节都谈妥了，孙琦甚至连合同都拟好了。这件事好像只需要柳慕江点个头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有屈非的加入，对奇言的发展都是有益无害，柳慕江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屈非加入奇言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一切事情都搞定，孙琦提议一起吃午饭，屈非没拒绝，柳慕江也答应了。

    餐厅定在公司周围的一家西餐厅。

    孙琦对于应酬得心应手，柳慕江几乎从不操心，连点菜都全凭孙琦做主，自己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碰见了从另一头出来的屈非。

    洗手池上的水龙头是自动感应的，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柳慕江伸了几次手都没有反应。

    她刚想换一个，屈非的手就伸了过来，有意无意，他的手触碰到了柳慕江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手上湿漉漉的水珠沾在她的手上。

    他的手在水龙头下一晃，立马有水流出来。

    他拉住柳慕江的手腕，把她的手置于水流下。

    他突如其来的触碰，柳慕江有些不适应，他却做的如此理所应当。

    柳慕江洗完手，屈非站在一旁等她。

    柳慕江把擦完手的纸扔进他身边的垃圾桶。

    屈非，你到底为什么要加入奇言？

    扪心自问，柳慕江不认为奇言在众多的邀请者中具有足够优势，能打动他的心，甚至自降身价。

    屈非猜到她会疑惑，实际上，她已经比之前沉稳得多。

    屈非记起高中时期，每次她从他身边经过，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实际上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镇定。

    她好像不知道，那些偶遇，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安排。

    屈非的双手环胸，微微歪着头，眼睛却定定的盯住她。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