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言情小说 - 公主嗜我如蜜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干,应该是会无碍的,这几日不妨就躺榻上不要下来,好好地养着。”

    元清濯愣愣地听完,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让镜荧送大夫出门。

    支开了镜荧,她一人步入姜偃的寝房,想了想,终究不愿让任何人打扰,她回身落了门闩。

    榻上之人,一如老大夫所言,确实还没醒。

    但呼吸平静,缓慢,绵长,感觉得到他此刻似乎并无什么痛楚。

    元清濯舒口气,停在他的榻边,双手捧起了姜偃被褥底下的右手。

    他的手微微凉,但还是温热的。

    他的皮肤白皙到近乎透亮,能看清表皮底下细密如蛛丝般的血管。

    她常常想,是怎样的人,可以把姜偃生得这么好看。

    简直是每一寸,连毛孔,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以至于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几乎走不动路了。

    在梁都,他是炙手可热的春闺梦里人,只因身在听泉府,鲜少有女孩敢染指。

    所以这么大的便宜,才会让她捡了去。

    “阿偃。”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今日老大夫的话。

    是何等深仇大恨,竟要用麻药残害他的双腿。

    一直到如今,都疼痛难忍,至此地步,那当初受伤的时候,又是何等腐心蚀骨!

    一想,那种疼痛便仿佛是种在自己身上,令她的心疼得直抽。

    她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将他沿着他骨肉匀亭的五指指缝滑了进去,继而微微收拢,如同拢了一只蝴蝶在掌心。

    心只有在这么近距离与他相守之际,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望着姜偃恬静姣好的睡颜,她俯唇而就,在他的手背上轻啄了一下。

    榻上的男子睡得如此安详,一动不动。

    她守了很久,模模糊糊,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几年来心里始终不敢去触碰的一块禁忌之痂,仿佛在这一刻有勇气撕裂开来。

    ……

    “元清濯,身为公主,嫁给裴钰有何不好?”

    “小满,你听话,不要再与你父皇犟了,他是为你好。”

    “裴钰少年英雄,又不是你所厌恶的绣花枕头,是你的良配。嫁给他,有何不可?”

    “小满,听我一句劝,哪有女人上战场的?何况你是公主……”

    她在那天夜里,真是感受到了后宫前所未有的和谐。

    所有人都来劝她,就仿佛认定了她是个冲动的、不知轻重的、只会纸上谈兵的无能之人。

    但是元清濯厌恶这样的安排,她空怀一身武艺,她只想去投军。

    压抑了太久的心绪,瞬间爆裂开来,不管那些话有多伤人,什么都外捅。

    犹记得当年,年少轻狂,无知无畏,借着亲情这柄利剑,将与她最亲的人伤得彻底。

    随后,她终于如愿以偿,投入了西北军中。

    她也未能想到,那一次的道别,竟是永别。

    还以为可以在父母庇护的年纪里肆意妄为,成了再也不可能的绝响。

    同年冬,帝薨。

    大魏与北胡交战已 * 有大半年之久,依旧战事激烈,一时无法抽身,当元清濯终于赶回梁都时,大行皇帝已停灵七日。她在灵堂里,见到无数未烧干的残烛,白得瘆人,黄纸漫卷而下,于火钵中自焚狞笑。

    元清濯双膝一软,跌倒跪坐下来。

    一直到亲眼目睹父皇的灵堂,她也依旧不敢相信,父皇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服食丹药而发疯,竟会失足坠亡?

    教她如何能够相信!

    她跌坐在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明明也就是今年的事,父皇还会摸她的头,笑吟吟地说,小满长大了,是大姑娘了。虽然伴随而来的,往往是父皇自作主张为她定的所谓“好亲事”,然而,当时只道是寻常。

    她真正长大,不是在叛逆顶撞父亲,打伤了宫城禁卫出逃的那一天,也不是与北胡交战,第一次立下功劳的那一天,而是,得悉父亲已经不在了的,那一段日夜奔驰,不眠不休的日子,而是,在亲眼目睹父亲长眠灵柩之中的那一刻。

    “父皇,你不是说,要看着小满出嫁的吗?你都还没有等到,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等了……”

    “我不是讨厌裴钰,我只是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把事情弄得那样糟糕?

    身后,朔风怒号,人间雪重。

    招魂幡恣情鼓动摇曳,发出虎吼般沉闷的呼声。

    除她之外,得知公主回城的太皇太后,诸位叔伯都来问过。

    太皇太后一言不发,只立在门外,静静地打量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吩咐左右全部退去。

    “小满,”她望向一直跪在灵柩前已经犹如一尊冰雕石像的元清濯,终是不忍,告诉她,“小满,你的性子随你父皇,自尊,甚至是自负,不懂得报答他人善意,虽然明知对彼此的关怀与爱大过于一切,但说出口的话,却往往是最伤人的。那日闹翻之后,你说后悔了,你如此,他亦然。”

    “小满,你不知,几个月前你往家中捎来一封家书,说你在项煊帐下立了功的事,你父皇他也像个孩子,高兴了好几天,逢人就夸自己的公主有本事,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敬武公主,他就知道,小满武艺超群,定能如愿将犯我疆土的匪类打得落花流水。陛下高兴了数日。他给你写了一封回信。”

    元清濯收到了那封回信。

    信写的全是官话,大约写给她的和写给项伯伯的,没有任何不同。

    她竟不知,父皇真的高兴么?

    她望着再也不会动不会说话的男人,他静静地躺在那方窄小的棺椁之中,敛去了生前无数荣光与骄傲,心中悲戚万分。

    双手抓地,长指几乎要刨出血来。

    她的指尖布满泥灰,双眸爬满血丝,无法再说出话来。

    太皇太后终是不忍,上前哄了几声,见她沉默着不动,也不回应,只顾伤心堕泪,知是劝不住了,便也不再劝,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元清濯伏在地上 * ,眼眶已经哭肿,两肩仿佛比檐下兀自簌簌不断飘落的雪花还要单薄。

    滴水成冰的节气里,只剩下昏惨惨的白烛烧成的苍茫的微光,孤身一人归家的少女,守着亡父的尸身。

    明日大行皇帝就要下葬了,明日,她也要赶回凤鸣关。

    魏与胡人之战,胜负还未见分晓,正是激烈之际,她无法再多耽搁一天。

    也早已不记得自己在父皇的灵柩前守了有多久,她连夜奔袭,身心俱疲,困意终袭来,脑袋朝下耷拉了下去。

    迷糊间,似乎有一串并不规律的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落在耳边。

    夜色昏暗,身后除风雪凄紧便是无边静谧,不知还有谁会来。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