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傻瓜
第二十六回 傻瓜
“浮云左右争拥蔽，爱而不见涕沾裳。” 原本，今晚应该高悬在夜空中的那轮皎皎的圆月，因这密布的云，见不着一点月光。原本，该相见的人，却在这样的佳节里不能相偎在旁，实在是令人惆怅…… 这样厚的云出现在今晚，自然不能成为赏月的最佳时机。若不是因为今日是中秋，恐怕也没什么人会去在意这天上的月是否明亮？是否圆满？ 这对于想要在中秋佳节赏月的人们来说，无疑十分的扫兴。 可对于岑牧野来说，还有比这更让人头疼的事。 他站在北平医学院的大门外，丢了一地的烟头。那些燃烧后尽显颓势的烟蒂，看起来比天上的那团乱云还要令人烦恼。 眼看着这学校的大门就要落锁，却仍是不见麓鸣儿回来的身影。 岑牧野对着表，心忖道，若是再过五分钟她还未回来，他便即刻派人把北平城掀开了找！ 他掐着表，站在不见月的中秋夜下，心烦意乱…… “四哥！” 晚归的小丫头，终于在他表上的秒针转够了4圈后，着急地赶了回来。 学校的大铁门正哗哗地被人拉上，麓鸣儿一路跑一路大声喊道：“啊——别关别关！我这就进去！” 岑牧野见状，把身上仅有的半包香烟，隔着铁栅栏塞到那关门的大爷手中，小声催促他道：“您听我的，赶紧关。” 没想到这大爷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他看了看远处跑来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岑牧野，十分负责地询问道：“你是谁啊？我关上门，你要把这女学生带到哪儿去？” 岑牧野想都不带想地便脱口而出：“我是她哥啊！这孩子贪玩，中秋也不回家，快把家里人急坏了，不信您问她。” 果真，那老头儿提着嗓门便喊：“同学，这人和你什么关系？” 麓鸣儿终于跑了过来，她双手叉腰，微弓着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续说道：“他……他是我四哥……” 话音刚落，“咔嗒”一声，大锁便被死死地插上。 那老头儿白了一眼麓鸣儿，一句废话也没有的，叼起一支烟便甩手而去…… “大爷！您……您怎么关上了？我还没进去啊！”麓鸣儿双手把住那铁栅栏，使劲地摇晃，急得都快哭出来。 岑牧野斜靠在一侧的墙上，抱着手肘，静静地看着她折腾。 可无论麓鸣儿如何叫，那位做事十分讲原则性的大爷，就是没回头看她一眼。 眼见着大爷越走越远，麓鸣儿终于心灰意冷。她惶惶不安地偷觑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岑牧野，不由地手心冒汗。 “四……四哥……”麓鸣儿一步三挪地走到他身边，低着头用手绞着自己的手指。 见他不说话，又偷偷抬眼去看他，平日那张冷峻的脸这会儿变得更加阴肃，这让麓鸣儿愈发吞吐起来：“我……我进不去学校了……” 岑牧野掸了掸身上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往车那走去，“进不去就睡大街啊，反正你也瞧不上我那儿。” 知道他这是存心拿话激她呢，可麓鸣儿听着，心里还是一阵委屈。 见他说完那话，把车门都关上了，她便更加难过起来。 麓鸣儿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露出半个圆盘的月亮，把眼泪给咽了回去。 没什么难过的，月亮不也是孤单单地挂着？她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 岑牧野坐在车上，心绪不宁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他心里有气，但只要她肯好好认错，他也不想把这样难得能够相处的时间，浪费在同她怄气上。 然而，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 岑牧野望了望车窗外，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他急忙下车去寻，却见她早就撇下自己走了好远。 岑牧野心里的火腾一下就窜了起来。他旋即上车，一脚油门直接把车横到了她的面前。 见她掉头又走，气得岑牧野开门下去，一把将人抱起，扔到了车里！ “晚回来还有理了？真不用我管了是吧？”岑牧野也坐回车里，此时他怒涨的气焰已经烧到了头顶，劈头盖脸地便开始训她。 麓鸣儿不想回应，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说话，岑牧野便越来了气。 “课业重，忙不过来是吧？行，我不逼着你回来住。想好好学习，不想分心对吧？没问题，我也可以不打扰你。那今晚呢？我怎么约你你都没空，可我看你倒是玩的很开心！” “我没有玩！我是挣钱去了！”这样的冤枉，麓鸣儿实在不想忍受，她大声说完眼泪便夺眶而出。 岑牧野闻言更加气愤：“挣钱？我用你挣什么钱！你是觉得你四哥供不起你，还是你根本瞧不上我的钱？！” “都不是！”麓鸣儿满脸泪痕地看着他，“没错，我是考上了医学院，但是我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学习节奏。 英文我也不懂，那些需要动手的作业我也做的不如人。我每日在学校用功学习，周末就去怀特先生的医院去做护工，虽然累点，但是真的有进步。 而且他们给的薪水不低，我终于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再依赖四哥、麻烦四哥。 四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我有多想要让自己尽快变得优秀，我怕我们的差距太大，我怕我们会离得越来越远……” “傻瓜……” 他的唇覆住她呜咽的小嘴，他的手紧紧箍在她的脑后，这样的傻丫头他还怎么忍心责怪？ 想要亲近他的太多了。但他深知，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他的钱才是那些人追逐吹捧的对象，他的身份也不过是可以被人争相利用的工具。 这些年，送上门来的女人不少，他却没有动过心。是因为他看得清，那些“妖魔鬼怪”口中的拳拳情意，无非是用来换取长期利益的虚假筹码。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这个傻丫头一样，为了同他一起，不惜一切努力来让自己成长。 可她眼中的他，又怎么能称得上优秀？不过一身的铜臭罢了…… 她不知他的可怜，其实他才更需要依赖。 就像现在，他们的唇相接在一起，他们的舌可以互相吸吮，缠绵不分。他舍不得放她离开，这便是对她的依赖…… 今夜的岑牧野显得格外动情，他唇上的温柔正将她的委屈渐渐湮灭。 她可以逃开他的各种管束，她也可以拒绝他给予的物质依赖，却始终无法从他心上的那片柔软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明明得到了安慰，眼泪却是越流越多。 “爱哭鼻子的傻瓜……” 岑牧野的唇从她的唇上离开，又轻轻地吻在她流泪的眼角、哭红的鼻尖，轻颤的下颌…… 最后捧着她的小脸，额抵着额，按捺下心中的那股冲动，暗哑着嗓音与她调笑道：“这么晚了，真要睡大街么？四哥没床睡不惯啊……” 没正经的话惹得麓鸣儿挂着泪珠笑起来，“我又没让你陪着我睡……” “没你，四哥更睡不下了。看在四哥今晚等你等得腿发软的份上，你就委屈一下，跟四哥回去，行不行？恩？”岑牧野说着还用手捏着她的小耳朵，撒娇似的晃了晃。 麓鸣儿觉得好笑，用手捂着嘴轻轻地点头。 岑牧野得了回应，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拿过她的手，一直吻在唇边，一刻不曾停留地把车开往就近的琉璃井别院…… “这是哪儿？”见他把车停在了陌生的庭院里，麓鸣儿不禁疑惑。 “你猜呢？”岑牧野笑笑，开了车门，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麓鸣儿双手勾在他的脖颈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庭院不大，但在院内那排玉兰花造型的路灯下，不论是花草景致，还是那栋精巧的小洋楼，都能看出不逊于岑府的别致来。 麓鸣儿不会想到，这里便是他最近常住的地方。她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岑牧野的胸口，继续追问道：“这到底是哪儿呀？” 岑牧野扬唇一笑，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暧昧地说了一句：“自然，是有床的地方……” PS： 仙女读者生气：四哥你真挑，没床就不能行？ 仙女读者想得开：床就床吧，反正该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