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兔儿爷
第二十一回 兔儿爷
麓鸣儿睡得正香，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被岑牧野打横抱在了怀里。眼还迷瞪着，便要挣扎着下来。 岑牧野一赌气，冷不防地就把她放到地上。麓鸣儿双脚落地时还没来得及站稳，一个踉跄又跌到他怀里。 “逞能，什么都要逞能……”岑牧野小声嘀咕了一句，却遭来了她的白眼。 她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人头攒动的街巷。 这是哪儿？该往哪个方向走？ “哎——酸梅汤来真好喝，玉泉山水骆驼驮。那什刹海的冰，干净又卫生，桂花白糖我往里搁……” “得儿铮——铮——” 卖酸梅汤的小贩提着嗓门儿打着冰盏儿，足足吸引了麓鸣儿的注意。 “这个太凉，你吃不了。”岑牧野走到她边上说着，便递了一串亮晶晶红艳艳，宛如小灯笼似的冰糖葫芦给她，“喏，吃这个。” 麓鸣儿别过脸去。 岑牧野便拿着那串冰糖葫芦，故意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你是学医的，不会不知道吧？这山楂红果儿啊，不仅生津开胃，促进消化，还有这活血化瘀的特别功效，对女子啊……” 麓鸣儿红了脸，忙把他手里的冰糖葫芦给夺了去，“别说了，我吃还不行吗？” 岑牧野得意道：“现在知道好了吧？” “你还说！” 麓鸣儿跺跺脚，又是着急又是难为情的样子，让他更是喜爱。 他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心道，不仅古灵精怪的，还老爱害羞哭鼻子，怎么越来越招人喜欢了？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准备先同她分开住段日子。否则就照这样下去，自己就是再有定力，也受不住她这样“磨人”…… 麓鸣儿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犹豫了半天才顺着竹签子咬下一个来。突然才觉得这比南红玛瑙还要剔透些的糖珠子竟大得有些难以入口。 含了半颗在嘴里，偷偷咬下一些，甜薄的糖壳，冰晶似的碎在口里，随之而来的便是里头红果儿的酸涩。 麓鸣儿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口里还衔着那另外半颗，吞吐不得，嘟着嘴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岑牧野笑着学她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摊在手上，送到她嘴边，“怕酸呀？吐了吧？” 麓鸣儿有些窘迫，因这东西惹得口里生津，就这样吐出难免带出自己的津液来，遂咽了咽，才把那半颗吐了出来。 岑牧野用方帕包起那半颗还带了她温度的糖葫芦，放进裤兜里。 “好酸～”得了空的嘴忍不住感叹一句，麓鸣儿把手里那剩下的糖葫芦都交给了岑牧野，还半开玩笑地说道：“四哥也该化化瘀，省的成日气不顺，板着脸来训斥我！” “小丫头，我这气不顺还不是为你着急上火？做事也不知轻重，莽莽撞撞的。今日这事也就是侥幸，万一让人抓到了把柄，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还有你私藏的那些果子，是你们小姑娘能玩的么？” 总是端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来对她进行谆谆教导，这样唠唠叨叨的话大概是她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都不爱听到的，麓鸣儿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附和两句便赶紧转移话题。 “四哥瞧，治上火啊，这可是灵丹妙药！”麓鸣儿兴冲冲地跑到一个卖莲蓬的摊位上，付了钱，便拿起一株对他挥了挥：“快来，四哥！” “愈发伶牙俐齿了！”岑牧野笑着自言自语地走到她跟前，问道：“这东西，我可不会吃。” “就这样，剥开呀，直接就能吃，鲜嫩着呢！”麓鸣儿说着，灵巧的剥出一粒，给他看。 “啊……”岑牧野顺势张了嘴，等着她来喂。 麓鸣儿也没多想，弯了弯眼梢，就送进他嘴里，还天真地问道：“好吃吗？阿娘最爱吃了。” “好吃。”岑牧野想起了那日，刚见她时也是拿着莲蓬的样子。想来，母亲也总是这样吃着她剥出来的莲子，怪不得这样乖巧的女孩儿总是能得到偏爱。 麓鸣儿递给他一株，可岑牧野却摇摇头，对她说：“四哥懒得很，就想劳烦你。” 麓鸣儿把正要入嘴的一颗白嫩莲子调了方向，塞到他的嘴里，嘻嘻笑道：“吃了我的莲子，可不许再发火了！” 岑牧野边嚼边说：“也行，那就看在这莲子的份上！” 说罢，他又往前走去，从另一个摊位上挑了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的泥塑交到她手里，“喏～送你一个女孩儿喜欢的玩艺儿。” 她把那物件放在手心，端到眼前细看。 不是常见的人像雕塑，那脸是粉白的兔子脸，披着朱袍金甲，神情肃穆地坐在一只麒麟兽上，但大约是雕塑者的手艺不够娴熟，那兔子严肃的神情里总觉得还透着一点可爱的滑稽。 这样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果然能讨女孩的欢心。 “好可爱的小兔子！” 麓鸣儿的这声惊叹，惹来岑牧野的一阵笑，“傻丫头，这是兔儿爷！” “兔儿……爷？”麓鸣儿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奇怪的名号。 “这位小姐一定是刚来北平，这可是我们老北京最有名儿的神仙了！就拿您手上这尊骑麒麟的兔儿爷来说，能保您学业有成，状元及第哪！”这卖兔儿爷的摊主把这滚瓜儿熟的话说了一遍，又拿起一个来，对岑牧野说道：“这位爷，再拿一个骑黑虎的，保平安祛病邪，凑个一对儿？” 岑牧野笑道：“你这老板，可真会做生意，没听过兔儿爷也有凑对儿的？” 摊主一乐，“只要能博美人一笑，怎样都好！” 麓鸣儿只装做没听到，低着头拨弄手里的兔儿爷。 “我说她是我妹妹，您可信？”岑牧野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麓鸣儿。 善于察言观色的买卖人看看他俩的神情，很快便领悟了，“爷，我说句私房的话，您别介意。” “说来听听。”岑牧野颔首示意他。 “我与我那内人成婚二十多年了，她还叫我哥哥，爷您信吗？”摊主假意只说给岑牧野听，但声音大到麓鸣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岑牧野哈哈大笑，却不答信还是不信，也没买另外那尊兔儿爷，而是给了他不止十倍的赏钱，牵起麓鸣儿的手就往前走。 麓鸣儿红着脸被他拉着一直往前走，还能听到身后那摊主不停的道谢声…… 岑牧野拉着她一直走着，直至她的手里都被捂出了汗，他们才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岑牧野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低声问道：“你信么？” 麓鸣儿装傻，反问他：“四哥在说什么？” 岑牧野指了指她手里的兔儿爷：“不如我再复述一遍那摊主的话？” 麓鸣儿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嚅嗫道：“我想……他定是诓你的吧？” “哦？那他诓我的意图，鸣儿可知？”岑牧野的手按在墙上，把她圈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麓鸣儿摇摇头紧抿着唇，只觉得胸口那颗心，随着他温热的气息不断靠近，正在越跳越快…… 蓦然间，岑牧野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从墙上挪开，说话声也比刚才平淡了许多：“你还小，不知道也正常。天色不早了，晚上我还有事，先送你回去吧！” 好像在他眼里，她总是长不大的孩子。不知为何，刚刚这句十分平常的话，在她听来，却比平日那些教训她的话来的更加令人难过和失落。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不是小孩了，自己能回去。”麓鸣儿忍住一阵的鼻酸，从他身边跑开，将自己融进热闹的街巷中，不想让他再找见…… 岑牧野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卖兔儿爷的摊位上，那尊骑黑虎的兔儿爷还是被人买走硬凑了对。 老板对着那背影唏嘘摇头：“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可未必拿你当哥哥呦～” PS： 旧版本的兔儿爷改了改，可能老读者看着眼熟，但是这出戏我是真不想放弃呀！ 所以今天双更一起放上去吧！ 亲亲明天该上了，开车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