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成婚

    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西服，还带着他的温度，紧紧地将麓鸣儿发抖的小身子裹在了里面。

    沾着泥水和泪水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才能安心地阖上眼休息。

    搂在她后背的手只要稍稍抬起，她便会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腰。

    岑牧野既心疼又无奈。

    那些女佣们拿着衣服和热水侍立在床边，等着岑牧野发话。可时间都快过去了一个小时，岑牧野还无法让这可怜的小丫头离开自己的怀抱。

    “鸣儿，听话，让她们帮你把湿衣服换下，否则该受凉了……”这样的话岑牧野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可麓鸣儿依旧紧搂着他，不肯撒手。

    岑牧野侧过头去，对女佣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便放下东西，相继而出。

    “好了，她们都走了。”岑牧野的手轻抚着她的背，又在柔声哄着：“鸣儿要听话，四哥把干净的衣服给你，自己换好不好？”

    麓鸣儿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会儿才看清只有谁才是真正的对自己好。她的四哥与她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过越矩的行为，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他也依然不肯轻易地碰她一根手指头。

    越觉得之前自己的做法和想法幼稚和愚蠢，那会儿觉得他太过严厉，对自己管得太多，殊不知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经过了这样一遭，她才认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弱小。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独立，却连人心的险恶都分辨不清。

    突然想为自己的任性同他道歉，但这样的话又羞于说出口，只希望自己以后不要再给他添麻烦就好。

    岑牧野看着她又开始掉眼泪，急忙哄道：“好了好了，不想换就不换了，别哭了，好不好？”

    麓鸣儿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终于离开他的怀抱，抽噎着说道：“四哥，我换。”

    岑牧野替她擦了擦眼泪，将干净的衣物递给她，而后，背过了身去，一面说道：“这儿也没你的衣服了，只能先穿我的将就将就吧……”

    这件男士的睡袍对她来说真的很宽大，但因为上面有他的味道，便能让她无比的安心。

    麓鸣儿穿好了衣服，低着头拉了拉他的衣袖。岑牧野这才转过身来。

    她那副小身子被自己宽大的睡袍罩着，显得更加羸弱，惹得岑牧野更加心疼。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把她养的胖了些，现在又前功尽弃了。

    岑牧野摇头道：“明天开始，夜宵接着吃吧！”

    麓鸣儿微微一愣，虽然他没说让她搬回来住，但这话在她听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她听话地点点头。

    岑牧野拿起她换下的脏衣物，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伤到哪儿了？”衣服上除了泥点，他还发现了衣襟上的一片血迹。

    麓鸣儿摇摇头，“一点点小伤，没有大碍。那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

    看来她还知道自保，岑牧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心疼说道：“小伤也是伤，给我看看。”

    麓鸣儿拉开宽大的衣袖，那条她所谓的小伤深深的嵌在她雪藕般的柔软玉臂上，叫岑牧野看得一阵揪心。

    “这也算小伤？”

    岑牧野转身就去找来药箱，小心地替她清理着伤口。

    “这是我自己拿刀划的，比起我捅他的那刀真的不碍事。我真的没想到，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竟会做出这样不堪的事……”麓鸣儿说着说着又想起来那些可怕的画面，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同时，她也没想到，那把方舒怡送给她当作礼物的手术刀，没用来救人，却用来了伤人……

    岑牧野把这受惊的女孩儿又搂进怀里，沉着声将她语焉不详的话打断：“好了，别再想了。也不用再同我交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今晚发生的一切我自会查清楚。好好睡一觉，什么事儿都不会再有。”

    “那四哥可以不走么？”她抬起头含着眼泪望着他。

    本想现在就去替她出了这口恶气，但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还敢离开半步。

    “四哥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你好好睡吧……”岑牧野边说边上了床，一手搂着她，一手拉过被子盖到两个人的身上。

    同床睡了那么久，今晚才是两人最亲密的一次，温暖、踏实、安心落意。

    麓鸣儿往他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却又舍不得睡下。

    “四哥……”她小声的轻唤。

    “嗯……”岑牧野闭着眼应道。

    “四哥前阵子为什么都不来看我？”这是她搬离这儿以后每天都想问他的问题。

    岑牧野不假思索地答道：“太忙了，没想起来。”

    其实她搬走的第二天，岑牧野就想着去偷偷看她。但前脚还没出门，方舒怡的“夺命电话”便打了过来。

    那位热心肠的表姐知道了麓鸣儿搬走的事之后，在电话里将岑牧野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并且警告他，别在鸣儿考学的节骨眼上再去招惹她。否则回头就带着鸣儿搬到她家去住。

    岑牧野被这一通威胁搞得又气又恼，当即便暗暗发誓连偷看都不许自己再去！

    可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听这女人的话，早些把鸣儿哄回来不就没事儿了吗？想起这些，岑牧野还打算哪天得找方舒怡算账去！

    对于他说的“太忙”，在麓鸣儿看来就是假话，她觉得他是在刻意躲着自己，今早她见到的情形这会儿又浮现在脑中。

    “上午，我看到四哥了。我想，四哥也看到我了吧？”

    麓鸣儿的话，让岑牧野心里一紧。都怪那个庾歆然，非要叫嚣着同他赛马，本来以为她考试去了，应该不会碰上，谁知道还见到了那样让人不愉快的情景。

    “四哥为什么不过来打招呼呢？”

    岑牧野没有说话，心中罗列了许多答案，也没能选出一个来。他拍拍她的背，因为无法解释其中的原由，便只好说道：“别想了，全是四哥的错，行不行？”

    错，什么错呢？

    她不知，他其实也不知。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许久，还是都没睡意。

    麓鸣儿又睁开眼，抬头问他：“四哥以后可以不丢下我吗？”

    虽然这次是自己主动离开，但每天期盼着他来，在心理的感受上已觉得自己犹如一个弃婴。

    岑牧野点点头，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像起誓般坚定地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丢下你了。”

    “就算以后四哥成婚了也不会吗？”她觉得他是迟早要与别人成婚的。虽然到时候自己会离开，但却十分莫名地想要确定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有些不顾廉耻，却还是忍不住问了。

    岑牧野以前就从没想过什么成婚的事，后来是母亲临终的话才让他的想法有了动摇。可她不是说不想被母亲的期望束缚，想要重新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若要说出自己可以把她当作妻子的话，是不是又要被拷问一番关于真心的话题？又或是觉得他是心术不正、图谋不轨？

    女人的想法果真是琢磨不透的，就连这样还不太成熟的女孩都已经爱问如此复杂的问题……

    他有些头疼的说道：“我不成婚，你可以留在这儿一辈子。”

    尽管头疼，但对他来说，这就是发自内心的承诺。

    “哪有不成婚的……”麓鸣儿小声的质疑了一句，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丝的甜意。

    还是刚才那个胆小爱哭的小丫头吗？怎么质问起他来总是理直气壮地一套接着一套？

    岑牧野把她又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呢喃道：“你别走不就好了……”

    她在他怀里弯着含笑的眼睛，渐渐地入睡……

    在睡梦中，她感觉到，他温暖的唇在吻着自己的眼梢。

    她不知道，这样轻的吻，代表了什么含义。

    但她知道，这个甜甜的美梦正逐渐瓦解着今晚那场可怕的噩梦……

    PS：

    四哥的情话，温柔到这样可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撩妹菜鸟可真不容易啊！

    下章的四哥要野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