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两个人沉默地上了车，简薇坐下来时热裤上卷，几乎卡在胯根。她拉过双肩包遮住腿面，略微向右侧了侧身，摆出回避的姿态。

    顾慎倒没在意，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想吃什么？”

    简薇思考了一会儿，见他今天换了一套黑色的休闲西装，忽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想吃汉堡。”她在手机上搜索了最近的一家麦当劳，按下导航键，距离不到两千米，从地下车库出去直行过一个红绿灯就是。

    今日的天气预报很准，是个有微风的晴天。顾慎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把天窗打开，让阳光倾泻而入。简薇想提醒他关掉空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等到顾慎径自落了锁，要进入餐厅。简薇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把天窗关上吧，你的这个车停在这里太显眼了，东西容易被偷。”

    顾慎笑了笑说，“好，谢谢你的提醒。”

    这间麦当劳开在写字楼旁边，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坐着吃东西，都在低头看手机，倒十分安静。简薇点了个套餐，两人坐到餐厅尽头角落里的位置。

    简薇昨天练习完就直接陪着曲筱贞去了酒店，没有吃晚饭，今天中午为了录影效果，也只吃了两块压缩饼干。这时候胃里很空，想吃热量高的东西，但真的闻到了油炸的香味，又突然没了胃口。

    她打开装着汉堡的纸盒，拿出来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见顾慎看着她不讲话，不禁有些尴尬，犹豫了下把餐盘向他那边推了推，“……顾先生，吃薯条。”

    顾慎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不饿。”

    他的这身行头，跟汉堡薯条的确不怎么搭。往那一坐，就好像是准备要并购这个餐饮集团，提前来考察经营状况，又或者是联邦杀手在执行任务，点了餐放在那里做掩护，总之就是有些违和，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又不敢看。

    简薇余光瞥到右边有个女生拿出手机来偷拍顾慎，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想了想担心会引起纠纷，就把话咽了回去。

    “在想什么？”

    “没什么……”简薇不好意思让顾慎知道自己的脑洞，便反问说，“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慎环视了下四周，摇了摇头，“我们等下找一个更方便讲话的地方。”他的视线落在简薇的唇角，“你这里沾上蛋黄酱了。”简薇急忙抬手去擦。

    “另一边。”顾慎拿了餐巾纸帮她抹掉，叠起来前低头看了一眼，促狭地笑道，“这个颜色有点熟悉。”

    简薇尴尬地擦了擦嘴唇，顿时有些食不知味，快速地吃了大半个汉堡，又去卫生间洗过手，回来对顾慎说可以走了。

    两个人回到车上，顾慎问了她家的地址，在城区的另一端，不堵车也要开上三十几分钟，“挺好的，足够我们聊一聊昨晚的事了。”男人一边打方向盘掉了个头，一边开口道。

    简薇不自觉地坐正身体，好像小学生等待老师提问，怕抽到不会答的题目，自作聪明地抢先回答，“顾先生，昨天是个意外，你不用介意……唔，现在不是很多人都会约炮吗，我们就当作是约了一次，没事的……”

    顾慎侧头看了她一眼，将自动播放的电台音乐关了，挑了挑眉头，“你这算什么？撤逼无情？”

    “……”简薇被他造的词噎住，消化了一会儿才又鼓起勇气说，“我是指……你不必担心我会用这个威胁你。”

    前方隔着四五辆车，变了红灯，顾慎轻踩了刹车踏板停下来，与她对视，“那如果是我想用这个威胁你呢？”

    简薇疑惑地望向他，不懂男人是什么意思。

    “简小姐，直白地讲，我很喜欢你的身体。昨晚操完你，今天还有些怀念。”顾慎毫不在意地说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有些粗俗的话，“你想红吗？我可以捧你。”

    简薇没有料到他会讲得这样露骨，一时间怔住说不出话来。

    顾慎打开手机，从通讯录里随便找了一栏，点开递给她，“如果你愿意的话，下一部就可以上他的戏。”那是一个很知名的出品人，简薇在很多电影片头都看过这个名字。

    她不由得沉默下来，脑袋里思绪乱成一团，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顾慎也不催促她，见绿灯亮了便又继续驾驶。

    简薇握着顾慎的手机，觉得十分烫手。她试着冷静了几分钟，直到手机已经自动锁屏，却还是无法正常思考。高架桥上的车速很快，已经开到了八十迈，但窗外的云朵似乎飘动得更快，不停变幻着形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很陌生，颤抖着说，“我愿意。”

    简薇强迫自己转过身，看着顾慎的侧脸，“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嗯，你说。”男人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抵在唇边，像是要掩盖住笑意。

    简薇努力让自己不要感到羞耻，不去探寻他笑中隐含的意味，怕自己会看出轻蔑和鄙夷。

    “第一……你要戴避孕套，这样对我们都好……第二，不要玩那些奇怪的东西……”

    她紧张地看了眼顾慎，担心他会要求自己展开讲一讲什么是奇怪的东西，她还真的说不出来。值得庆幸的是顾慎似乎有些走神，没有接话。她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讲，“第三……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当作包养关系？”

    顾慎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讲。

    “……我知道这有点好笑，但是我们就当作是……炮友可以吗？”简薇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你如果给我工作机会，我就当作你是觉得我有潜力……在投资，可以吗？”

    顾慎听完笑了，“简小姐，你知道掩耳盗铃这个成语吗？”

    简薇低下头，无意识地抠着双肩包上的刺绣logo，轻声回答，“知道是知道，但如果听不到，就能骗自己不是在偷了……不是吗？”

    顾慎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三条我都答应你。”简薇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简薇在城南租的是间青年公寓，没有独立的停车场。顾慎在正门外找了一个不碍事的位置停了车，忽然伸手到她腿间。简薇吓得身体向后缩了缩，并拢双腿，后背紧贴着座椅。

    “放心，今天不弄你。”顾慎探进去摸了摸，发现女孩这时下体又有些流水，“痛吗？”

    “……还，还好，只是有些肿……”简薇红着脸回答。

    “嗯，如果过了几天还会流血就告诉我，带你去看医生。”   顾慎抽回手用湿巾擦了擦，“不要不好意思讲，知道吗？”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比一般男性的手要秀气许多。简薇视线紧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顾慎扔了纸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答应得这么轻易，不怕我是在骗你吗？”

    简薇眨了眨眼睛，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顾慎有种自然流露出的洒脱和自信，只有天生的上位者才会拥有。她思考了一下，诚实地回答，“你没有必要这样做，只要你想，可以找到很多其他的女生……”

    “但是其他女生跟你都不一样。”顾慎打断她的话，表情很认真。

    简薇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加快起来，脸颊热得她有些头晕，嗫嚅着反问，“是吗？”

    “嗯。”顾慎伸过手来，用拇指轻轻地抚摸她的下唇，缓慢而温柔地说，“她们在床上都没有你那么浪。”

    简薇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登时羞恼地推开门下车，被安全带拦了一下跌坐回去。

    顾慎笑着倾身过来帮她解开搭扣，嘴角上挑，眼眸被晚霞映照得格外亮。等到车门砰地关上，又落下窗，握着手机在耳边摇了摇，“简小姐，如果身体有需要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简薇被他气得不行，想踢一脚他的车门，看到车头的立标又硬生生地忍住，她赔不起。最后只好像小学生吵架一样，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你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