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1

    “謝謝你特定把信送過來，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莉莉有些憔悴，眼窩帶著鴉青，喜悅是掩都掩不住的，平日裡略顯冷淡的綠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勾出漂亮的線條，真美，加百列想。

    好想得到她，加百列舔了舔唇，眼神隱晦的劃過莉莉，她今天也是穿米迦勒為她準備的洋裝，白色的洋裝襯得她清純可愛，米迦勒真的很懂得如何讓她變得更加美麗，似乎是從小生活在森林中，和人鮮少接觸，莉莉對於自己的美麗，十分不了解。

    “舞會……”加百列的聲音不大，帶著試探，“我想邀請妳去舞會。”

    “嗯？可以是可以，”莉莉看向加百列，秀氣的少年侷促的捲著手指，紅著臉發出邀請，是一張和米迦勒極為相似的臉，叫她怎麼捨得拒絕，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不會跳舞……”

    “不用！”加百列面上一喜，語氣激動，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烈，緩了一下才又道，“不用，不用會跳舞，只要有個人陪我就可以了，”隨後眼神帶了幾分憂愁，可憐兮兮，像隻被拋棄的幼犬。

    “妳知道的，身為聖子，我不能隨意和人親近，說起來，妳還是第一個在這麼多年來，我能夠一起聊天的人。”加百列站起身，臨窗而立，外頭的陽光挺好，帶著輕柔的風，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向下看去是種滿百合的花園，百合清雅的味道隨著風吹進房內，“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沒有朋友，兄長也因為戰事長年不在……”

    莉莉看著加百列寂寥的背影，心中一片柔軟，他年紀小，就像是自己的弟弟，有股親切感，加上加百列的孤獨，她或許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也是一個人寂寞的生活在森林深處……

    寂寞嗎？寂寞對她來說好像是個遙遠的詞。

    她將眼神掠過加百列往更遠的地方看去，是燦爛的天空，卻被窗戶框成四四方方的大小，舒捲的雲朵都變得不自由，這樣的，她想起她做的夢。

    她閉上眼，思緒飄得老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她來到教廷後的三個月，她幾乎每天都會做一樣的夢。

    是在熟悉的森林裡，天空很清，很遼闊，形狀各一的白雲被風吹的在空中飄散，從這一頭到另一頭。

    陽光散在樹影之後，翠綠的草地上鋪著野餐墊，上頭坐著一個人，看身形約莫是少年的樣子，側著臉，低者頭，指尖在把玩什麼，莉莉瞇著眼想看清，陽光太好，照的畫面朦朧，在光影中看不清他的長相，隱約看見的輪廓，卻莫名的讓覺得熟悉。

    少年似乎感受到莉莉的目光，轉過頭，面目仍是模糊不清，卻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緒，是喜悅，他是誰？莉莉才剛準備上前，一股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動彈，痛苦的蹲在地上。

    那人見到莉莉抱頭蹲在地上，擔心得放下手中擺弄的東西，站起身跑向她，邊喚著她的名字，明明離得很近，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緩緩飄來，才進入她的耳道，“妳怎麼了？”

    莉莉努力的睜開眼睛，想看清楚對方的長相，陽光將畫面割裂，碎裂成一片一片，“莉莉！莉莉！”叫她的聲音仍在繼續，很悶，像是被關在箱子裡，由裡向外發出的聲音。

    是誰？是誰在哪裡？他到底是誰？

    頭好疼，就像是幾千萬根針在扎她一樣，胃也是，像是被人毆打，讓她想吐，莉莉不受控的倒在被褥裡，一雙眼睛布滿血絲，雙手握拳，指甲嵌入掌心，力道之大，甚至讓掌心微微滲血。

    她分不清現實和幻象，是誰在叫她，是眼前的人，還是？

    “莉莉，莉莉！”莉莉喘著氣，終於張開了眼，一張放大俏臉在她面前無限靠近，是加百列。

    “沒事了，沒事了。”加百列將驚慌失措的小姑娘摟得懷裡，小小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她的身子止不住的發抖，肌膚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生理性的淚水劃過臉頰，小口喘著氣，見她臉色依舊難看，從懷中掏出小藥瓶喂到她的口中，見她臉色和緩，才問道，“還疼嗎？”

    莉莉的臉色還是很難看，隱隱有些發白，還是說不出話來，只能搖搖頭，身子軟軟癱在他的懷裡，她覺得難受，身子疼，胸口悶得不得了，莫名心裡似乎空了一大塊，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米迦勒離開後的一個禮拜，從第一次做夢開始，她幾乎每個晚上都被疼醒，夜不能寐。

    加百列取熟悉的取下玫瑰念珠，如同之前做的，默默念起祝禱文，每念一段加百列便將珠子一推，隨著祝禱文的進行發出和煦朦朧的暖光，莉莉難看的臉色隨著亮光漸漸趨緩，不再發青，鬆開緊皺的眉頭，呼吸也不過於急促，可加百列依然沒有鬆懈，直到將祝禱文全部念完才放開莉莉。

    莉莉依舊眼神失焦，但已經不再顫抖，手緊緊握著加百列的，加百列用他同安撫信徒時的聲音說道，“別怕，我再這，放心，我不會離開。”

    身為聖子的加百列聲音天生帶有安撫人心的效果，若用莉莉的話來說，便是會蠱惑人，莉莉被疼痛折騰了大半天，已經很疲累了，本來撐著精神想要說些話，卻在他的聲音之下闔上眼皮，“好好休息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加百列撥開額前的散髮，將吻落在莉莉的額頭上，“願主保佑妳。”

    在加百列發現她開始做夢頭疼開始，他每個晚上都會替她念祝禱文，甚至在每天和她聊天，陪她解悶，她最初拒絕了他，身為聖子他每天要忙得事情太多了，可他一用和米迦勒相似的臉看向她，她便無法拒絕，她欠他越來越多，再也無法還清。

    她為剛剛自己的感謝感到可笑，她一無所有，只能用可以想到的方式表達感謝，可卻忘了自己能給予的一切，包括自己，都是源自對方，無論是米迦勒還是加百列，她都是無法報答的。

    莉莉身體纖弱，蜷縮起來的時候顯得更小了，在渾渾噩噩之間昏睡過去，加百列深深看著她的睡顏，抬起手用指骨在她鼻子上刮了兩下，莉莉好似怕癢的縮了一下，又安穩的睡去，真可愛，加百列忍不住在她唇上添了一個吻。

    不得不說，身為雙胞胎他們的審美十分相近，第一次見到莉莉他就被她吸引，絕對不純粹，其中混雜著的嫉妒、掠奪，他巧妙的扮演少女落難時救世主的角色，一如既往擅長。

    可惜他們之間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米迦勒要回來了，加百列直起身，看著熟睡的女孩，眼中已經沒有和莉莉相處時的溫柔，冷漠的可以凝結成冰，不過，沒關係，他會讓他們的關係一直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