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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闲

    

赋闲



    刚才猎杀的野猪起码有两百磅,彼特在右肩垫了块毛巾扛起它就走。因为是下山,这一段的坡度还不算陡,走的速度比上山要快得多。

    到了山脚,这人的气不喘,连汗都没流多少。

    “你在这儿等我,我把家里的山地越野车开出来,我们把猪送到加工的地方去。”米娜想着反正都要用车,没必要让他从山脚又扛回家去。况且,路上碰着个熟人问东问西还要耽误时间。

    她没多久就把车从家里开出了过来,是她二叔换新车时给祖父送来的,平时祖父开得少,倒是便宜了她。他们现在要去两公里外的林叔家。在这一片,两公里算是比较近的距离,这里户与户之间隔得都比较远。

    “你一个年轻女孩住得这么偏,难道就没有什么坏家伙打你的主意?”彼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悠闲地看着路边萧条的冬景。

    “怎么会没有!我可是这一片的大美人。你猜那想占我便宜的坏蛋最后是什么个下场?”

    “你把他那玩意儿给‘咔嚓’了。嗯?”他大手比了个刀砍的手势。

    “没那么狠,只是踢肿了,然后我把他全身扒了个精光,用绳子像拴羊一般的牵着他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没报警。”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大度的,至少没有报警,“这叫杀鸡给猴子看!”

    “哈哈哈!有意思,挺有意思!”男人笑得开怀,“你这比报警要狠多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用委屈我的美丽,怎么打扮漂亮怎么来。不过,再也没谁主动追求我了。”

    “我曾经看上过一位蒙古族的壮小伙,可人家最终没敢回应。”这事说起来她还有点儿忧伤,为那已经萌发但没成长的爱情。

    “有多强壮?嗯?”男人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问。

    米娜没理他,好几年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两公里的距离开车的话其实很快,车直接开进了林叔家的院子。车一息火,米娜就嚷开了:“林叔林婶,快出来!今晚有好菜下酒啰!”

    “哟呵!打到好东西了?我来看看。”从里屋走出了位中年妇人,长得膀圆腰粗,皮肤有点黑,这是林婶。一年365天,她那圆脸能带笑足300天,剩下不笑的时间如果不是大姨妈刚来,就是家里的大妞打电话回来要钱花。

    “噫!这小伙子不错,长得挺精神,从外地拐来的吧!”原本打算看车厢里猎物的妇人转而端详起彼特来。“不像俄国人,这俄国白人怎么晒也不可能晒得这么黑。”

    “他这小麦色的脸算是身上最不黑的了,兴许他根本就不是白人,这人连屁股蛋都是黑亮的!”米娜也不怕说,反正彼特也听不懂中文,他智商再逆天也不可能花一年半载学会中国话。

    “哈哈哈!有意思,太他妈有意思了!”林婶笑得泪都出来了,边擦眼角边给彼特一个友善的笑脸。

    这时,林叔和附近的另两个居民一起从里屋走了出来。这儿的人都闲得慌,就没有不爱看热闹的。

    “啊!野猪,大野猪!这猪肚是我的了。谁都别跟我抢。”说话的是一高瘦的中年男人,夹在林叔和另一中年男人这俩肥硕躯体中间像根麻杆子似的。

    “那要看你出什么价钱了,这一片肖想这野猪肚的人可不少。”林叔正想拿辆小推车把猪运回里屋,彼特立马就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再一扛。那样子就跟抱着个小娃儿似的轻松。

    “我的个乖乖,这小伙够壮实!”另外一中年男子赞了一声,他叫杨武,是这一片的参农,不过他种的园参质量不怎好,米娜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

    “都愣在这干啥?快带路啊,别累着人家小伙子。”林婶见三人男堵在门口,笑骂了起来。

    那麻杆男知道野猪是米娜的,热情往她跟前套近乎。不过这没什么用,反正他说什么米娜只笑着不答,有林叔在这,用不上她说话。况且,她只知道野猪肚对某些胃病有疗效,价钱什么的她是完全没概念。

    已经在给猪在放血的林叔这时放话了,“去年初的那只猪肚我收了你半只羊,这只明显大不少,你最少也不能少于6000卢布吧?具体多少还要看看这猪肚子里边有多少个疔。”

    那边几个男人在边开工边谈事情,林婶这边端了壶茶出来,还有一碟子带皮花生,一碟子自制饼干。

    彼特喝了两杯茶,又跑到杀猪那边去,米娜听着他用磕磕绊绊的俄语和几个男人聊些有的没的,也就不管他了。

    “你爷你奶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林婶边掰花生边问。

    “怎么也得等到天气暖了吧!二叔给不给他们回来还不好说呢!”她二叔是个典型的孝子,平时三天两头打电话给俩老,“就怕他们年纪大了有个闪失延误就医。”

    “怕啥!你自己不就是个医生吗?”林婶不以为然,她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把贝斯伦湖附近这一片村不村镇不镇的地方当家了。反正觉得哪都不如这儿好。

    林婶林叔都是移民二代,对中国的印象不深。现在中国发展前景好,三个孩子都回去做生意定居了,他们却始终守在这儿。他们也不是渔民,也不种地养牲口。只零散的接些屠宰的活计,顺便给几家养殖户种植户当一下中人。

    “我是个屁医生!”米娜笑骂了句,说起自己的经历来也心酸。上了几年医科大学,回离这七十多公里远的小城当了一段时间药剂师,其实就是医院里发放药品的,结果没干好,出错了。

    接着换岗当了大半年护士,也没干好。他二叔托了关系送她到附近的警察局当了个编外,还是没干好,一检崩了自己同事的胳膊。

    恰好她的生母慈性大发,要接她去伦敦。其实她对这便宜母亲没多少印象,之前总共也没见过她几回。原本不想理会的,结果她生母又说有个模特大赛云云,正好迎合她身上的唯一优点。

    当时她就想,她这干啥啥不行的情况莫不是天注定她要靠脸靠身材吃饭?要不,她怎么就能阴差阳错的在伦敦出生,还拿了个没啥鸟用的英国籍呢?要不,她别的科目也就将就,唯独英文出奇的好呢?

    之后是各种准备好了飞去伦敦。结果,站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往上的大白鹅中间,一百七十公分的她就跟只小白鸽似的。

    毫无悬念,决赛之前她就被淘汰了,倒是给她颁了个最佳勇气奖。这是嘉奖她长这么矮还有勇气来的意思么?

    之后,她又悲催地发现她生母居然是瘾君子,薅完她那点回程路费后还……

    不过,话说回来,二十七岁不到的年纪能经历这么多也算是个奇葩了。

    “要我说,你当时就应该留在伦敦,说不定熬个几年也能出人头地。”林婶不无可惜地感叹。

    林婶的这个想法其实很多人都有,也确实有人从此普写了一番传奇人生。问题是,她米娜胸虽大却没有大“志”。让她在发达国家当社会的最低层,住比她家巴鲁还差的狗窝,她是不干的。

    “对了,赵荣昌的女儿要去莫斯科参加华裔小姐选美,你考不考虑?”林婶消息还挺灵通。

    “林婶,这一片也就你觉得我是华裔了。你别看我中文说的挺溜,我身上的中国血统一半都没有,要是追朔到我的生母,鬼知道她还混了多少种血统。”

    “我这两天帮你问问,你也上那什么官网查查看到底符不符合条件,说不定你就是这块料,天生要靠脸靠身材吃饭。”林婶对此事相当积极,自从知道她在伦敦模特赛拿了个奖,她逢人便说这大明星跟她关系有多铁。

    说得多了,也有些人是相信的。反正谁也不知道这大明星连进总决赛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