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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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的过程中桑也时常来场馆查看情况,偶尔和路人交流一二,询问他们的看法。 只是每每出门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考虑到m国安全情况一向糟糕,他这段时间又出了风头,之前还得罪了柴柯斯,桑也实在想请个保镖。 但苦于没钱。 没钱。 好冰冷的字眼。 之前应有尽有,没什么特殊感受,现在钱财对他也成了稀缺品,他切切实实地体会到林肯所说财富与权利的魅力。 不要和钱过不去,确实是至理名言。 拍卖的当晚,场馆亮如白昼,所有展品都收进了后台,重头戏的油画更是用保险柜收纳着。 虽然桑也一手操办了选品和宣传,但具体的拍卖还得专业人士来,他只台下观望。 晚上九点,陆陆续续有人拿着邀请函进来。 拍卖场地的设计并非死板的舞台和坐席,而是圆形的镂空设计,一楼准备了餐点,播放柔和的舞曲,供拍卖开始前众人社交,二楼则准备了十数个包厢,不仅隔音,还提供最佳视角。 只不过一般这些包厢里都不是什么顶端人士,而是他们的代拍。 就像高考只筛除学渣而不筛除人渣一样,拍卖会入场只验资,而不验人品,这也就意味着有些嘴臭的人到来也并不意外。 柴柯斯,和之前在酒会上就对桑也冷嘲热讽的那小子,就站在桑也身后。 “还真让他办起来了,没想到啊。” “有林肯叔叔提点,烂泥也该扶上墙了。一个花瓶而已。” “我爸还不打算让我接手公司呢,搞不懂,不管怎么着我肯定比他做得好吧,他都能接手自家的产业,凭什么我不能。” “嘁,别说这话。他没爹又没妈,哥哥还进监狱了,除了让他这个花瓶打理公司,还能怎么办。你多玩几年不好吗?” “也是,我爸还能再干十几二十年呢。” 桑也突然站起身来。 身后二人被吓得倒退两步,骂了句脏话。 “你做什么?” 柴柯斯脸上溢出心虚之色。 他敢在桑也身边议论他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认为桑也必然不敢和他正面起冲突。 但桑也突然站起来,脸上还一副严肃的神色,让他心中犯怵。要真在这么多熟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本色,丢脸的还是他。 “上厕所,不可以吗?”桑也浅浅挑了下眉,他不是极具压迫力的长相,挑眉的动作也没有流氓气,因为动作浅淡,反而更显得他气定神闲。 柴柯斯在心里又默默骂了句脏话。 “当然可以。” 桑也绝对是故意的! 他咬牙切齿地放走桑也。 不仅如此,身边的好友肯尼还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小声说:“他今天穿的和上次不一样了,还挺好看。” “艹你的,他穿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个连beta都不如的残疾omega你也看得上?” 桑也从洗手间出来,又去后台清点了下物品,确认无误,之后没一会就开始竞拍流程了。 他在一楼寻找了下柴柯斯的踪影,整个会场只有柴柯斯让他放心不下,这人在他这里吃了亏,要是在他的拍卖会上捣乱…… 他没见到柴柯斯的踪影。 桑也心里一紧,又掀开帘幕进入后台,反复询问所有拍卖品都没有问题。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出来。 这时第一件拍卖品已经竞价到了它的极限,拍卖师正在倒数。 敲槌定音之际,桑也终于找到了柴柯斯的人影。他隔得远,听不见柴柯斯嘴里骂骂咧咧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吃瘪的面容和郁闷神情。 被训了? 不管是被谁训了,桑也心里都极为舒坦。 为了拍卖会能正常进行,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来配合营销,为了能够救活垂危的成安,方才他忍着怒火没有发泄,如同过往四年他习以为常的那样。 虽然戏耍了柴柯斯二人一番,但总有股火气窝在心里。 然而这股火气在看见柴柯斯脸上的扭曲时顿时消散了。 桑也舒出一口气,为确认柴柯斯没在他的拍卖会上捣乱,也为自己受的委屈在不知何时被有心人帮忙消解了。 此后拍卖进行得十分顺利。 虽然也有拍卖品流拍,但大多拍卖品都拍到了预估价格甚至更高。 晚上十一点,终于来到了重头戏。 桑也不敢在外面坐着了。他对最后两幅油画的拍卖有种近乡情怯般的畏惧,越是期待,越是害怕。怕卖出的价格达不到预期,怕辛苦一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 他把自己关在卫生间,不仅是卫生间的大门被他锁了,连里面小隔间他也锁得严严实实,还带上耳机,把一切场馆里的声音都隔绝了个彻底。 他站在卫生间里,躁动地查看手机上的信息,把所有好友的社交动态都查看了个遍,又到流媒体平台看最近的热点,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神游天外,想象场馆里的画面。 当然,他所想象的画面必然是无数人争相竞拍,如火如荼,但有时候又不可避免地想象到死寂的,沉默的,只有拍卖师无力地宣传着场景。 怎么可能呢! 就算他的画作无人问津,那副宝贵的印象主义油画也绝不可能惨淡收场。 那么多人冲着这幅画来,怎么可能卖不出高价? 除非他们都商量好了一起耍他。 开什么玩笑。 桑也安慰自己。 安静地卫生间里突然传出叮的一声。 是桑也的手机收到信息。 他的眼睛在脑子反应之前就阅读完了信息,以至于他甚至没办法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揭露结果。 【桑总,您人呢?拍卖已经结束了,简直无法想象,您的那幅花园居然拍出了不亚于最后那幅珍品的价格!】 桑也先是惊喜,眉目都舒展开来,但很快又意识到,如果两幅画的价格相近——是不是意味着最后那幅画的价格达不到他们的预期?甚至可能远远小于他们的预期。 他呼吸一滞。 没一会,助理又发来第二条信息。 【整整四千万!天哪!最后那幅画也才五千五百万!桑总,今天晚上的拍卖消息传出去你绝对又要火了。】 桑也悬着的心一下子就平缓了下来。 这时他才感受到自己的胸腔里还有一颗心脏在鼓鼓跳动,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他喘了好几口气,才把心情压下去。 【不过桑总,这不会是您请的托吧?除了林肯先生,还有另一个人在竞拍,也是那个人最后以四千万的价格拍下了你的画。我们有这么多钱流转吗?】 桑也淡粉的双唇微微张开,显然他也有些奇怪。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达成了,这是好消息。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准备去通知拍卖行的员工找个时间办一场庆功宴。 然而他只是刚打开大门,还没有踏出去,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那人急促地握住他的手。 桑也立马挣脱,连一丝目光都不施舍给他,抬脚就跑。 他却听见那人喊了句:“桑也,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桑也的脚步顿时放慢。 第35章 晦气。 桑也默默念了这两个字。 什么东西是他想要而又在相召南手里? 桑也在洗手间外三米的位置, 背对着相召南,迟迟没有转身。 很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不想回头却又不得不回头的,有一腔怒意却只能憋在肚子里把自己气出内伤, 放出再多狠话也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桑也咬了咬牙, 停都停了, 不如问问看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转身, 微微扬起的下颌线条柔和流畅,在场馆的灯光照耀下仿佛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相召南看见他停下来, 跳动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跃出来, 然而桑也并没有立马转身,仿佛在考量他那句话有几分重量, 令相召南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放在天秤上等待抉择的窒息感。 他几乎不敢呼吸。 那日从医院醒来,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重返m国,却被各种各样的事务绊住脚。 相渡南想借机把他踢出相氏, 相民想养蛊, 却忘了他在相氏打工这么多年,就算之前因为桑氏的问题他在公司的风评和信誉都受到折损,他所建立的根基不是相渡南一朝一夕就能动摇的。 但必须承认的是, 一件又一件公务就像密匝匝的雨滴砸得他晕头转向。 他只能周五的时候坐红眼航班到m国,然而在见到桑也时却又止住脚步。 上一次的争执让他认清了现状。 桑也好像没在闹脾气。 他想要开口叫住桑也, 却又找不到更多的理由让桑也跟他回国, 最后只有伸出去的手僵直地悬在半空中, 眼睁睁看着桑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