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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忽然就静了下来。

    谈策看着她,指腹擦掉她指尖沾上的血迹,然后从她手中拿起了那串压襟。依照宁奚的性格,就算是遇到什么事也会想方设法的反击,有一点不变的是她永远都会下意识保护那些器物,她有时间将这东西摘下来拿好,想必是沾上了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珠串下端,指尖摸上去有淡淡的血色抹在了手上。宁奚因为有些心虚,将头转了过去,咬着唇将自己的旗袍盖了盖:“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谈策没有沉琮那么好对付,他喜怒不形于色,她很难从他当时的表情去猜到些什么。越是安静就越是让人心慌,不倒是担心这些小把戏被谈策看穿,她是想看他的反应。从平时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兴许只有这样的风波才能看出一二。

    她故意捂着手臂,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让沉琮伤哪儿了?”

    谈策手指捻着银链下方的黑玉珠,语气淡淡:“说话。”

    宁奚怔了一下,手掌不自觉地攥紧了。休息室是没有监控的,谈策这样也能猜到。她转过头看他,把滑到下巴上的泪珠擦干:“你宁愿觉得沉琮是个好人,也不愿意相信我,谈策,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

    她以往说话都是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声音也软,虽说是装出来的但也好听,这个时候说话就冷了些。

    谈策把那串压襟放到一旁,对上她的眼睛,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宁奚,你好像没有立场问这个问题。“

    宁奚和他对视几秒,刚哭过的眼眸还是微红的,但眼神里却丝毫没有要服气的意思。她沉默了一会儿,把包放到一旁,打开了车门:“好,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李峤在外面冻得直搓手,但理智告诉他和这两个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会更糟糕。他正准备问要不要去见沉琮,宁奚就从车上下来了。接近零下的温度,她穿着一身单薄的旗袍,那件薄外衣松垮地披在她身上。

    李峤马上拦住她,被宁奚冷冷瞥了一眼,但还是伸手挡住了她的路。

    “宁小姐,今天太冷了,你还是……“

    “不用了,反正我什么样子,你们老板也不是很在乎,“宁奚把外衣整理好,刚站几秒身上就被寒气笼罩了。今天的气温好像到了零下,她站一会儿手指都在打颤,但还是躲开李峤的阻拦向人行道走去。

    李峤不是第一次见识宁奚这倔性子,他急得手心冒了一层汗,低头看向车窗内:“老板,这……宁小姐……”

    谈策看向车窗外,宁奚已经走到了路的对面。包扔在了车上,手机也没带,她是打算一路走回去。他本来点了一支烟,指间的烟因为过度用力快折断了。李峤问了一句,看到谈策的脸色语气不禁停顿了一下:“老板,是……”

    “还不去跟着,”谈策把折成一半的烟碾灭,“让阿东的人来接,想办法让她上车。”

    李峤深吸了一口气:“是,可是宁小姐那个脾气——”

    “那是你的问题,”谈策看了一眼她扔在车上的手机,眉眼间更加阴沉,“她要是出一点问题,你就带着你手底下的人一起滚蛋。”

    周映东听说过宁奚这个油盐不进的脾气,但还是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在零下的天气穿着单衣走了四五公里。

    李峤在电话里求他说宁奚再多走一米谈策就要把他开回老家,他正好在附近,车开过去就看到宁奚那张冷脸。

    后面好像还有沉琮的人跟着,他皱了皱眉,把车开近了一些。

    她双手抱臂等红绿灯,发丝有些凌乱,旗袍被撕开的开叉有些引人遐想。他对着电话那边的李峤叹了口气:“谈策心疼就让他自己来接,我来算个什么事儿,这姑娘看着就不好招惹。”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在等红绿灯的女人已经走到了他车前。她手都冻得通红,指节叩了叩车窗。他拿上副驾驶上的外套,开了车门与宁奚对视一眼。

    她脸颊冷得发红,眼神却很坚定,只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外套:“李峤让你来的?你别跟着我,我快到家了。”

    “你家在这儿啊?”周映东看了看马路对面的那幢小别墅,把外套往她身上一披,“行,看你进了家门我就走,就是你再多走一米,李峤就要被开除了,你自己掂量一下。”

    他说完这话就上了车,也没多和宁奚争辩。果然仅仅过了半分钟,她就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他哼笑一声,把车开到对面,在别墅外面的铁门停下了车:“我替李峤谢谢你保住了他的饭碗。”

    宁奚没理他,关车门的时候道了声谢,但发颤的声音仍是冷冷的。周映东看着她进了家门,拨通了李峤的电话,声音懒洋洋的:“你工作保住了吗?”

    李峤在那边叹了口气。

    “你告诉谈策,我看她这样子冻得不轻,她一个人住的话今晚要是烧起来就麻烦了,”周映东向别墅内看了一眼,忍不住低笑一声,“他这么心疼就自己来看,整天折腾你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姑娘这脾气真够可以的,我……”

    他还没说完,电话猝然挂断。

    想也知道是谈策的命令,他挑了挑眉,把刚才照的照片发到李峤手机上。

    宁奚冷得已经快没知觉了,在被子里窝了一下午,其间把在拍卖会上注意到的一个特殊的文物记下来发给了自己的老师。傍晚烧起来的时候她爬起来吃了一片退烧药,听到门铃声迷迷糊糊地下楼去开门。

    周映东头发乱蓬蓬的,还没来得及和宁奚打招呼就一把扶住了她要倒下的身体。他嘶了一声,一只手举着手机,声音有些不耐烦:“操,烧成这样了,你让谈策接电话。”

    他等了几秒,听到谈策的声音更加不耐烦:“你女人烧得意识不清了,你自己过来看。她这脾气你当时就不应该惯着她,直接拿绳子一绑扔车上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白受这些罪……”

    谈策不知道是在附近而是怎样,电话刚落五六分钟就到了。周映东还要避嫌,所以找了件衣服隔了两层揽住了宁奚的腰,谈策把人抱过来,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

    “在附近躲着呢,啊?”周映东用电子体温计量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到他的脸色忍不住就笑,语气悠悠的,“让你装,心疼死了吧。你猜她今天自己走了多少路,这身板晚上不发烧才怪,还有沉琮那帮烂人今天可一直跟着呢,我就是没空收拾他们……”

    谈策根本没理他,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拆开的退烧药,用毯子把宁奚裹紧了抱在怀里。她脸烧得通红,身上也热。他低下头贴着宁奚的脸感受了热度,伸手托住她的脸颊,把冰袋用毛巾包了一层贴到了她额头上,皱着眉轻轻叹了口气。

    宁奚这个脾气——

    “沉琮手底下那些人,你找时间处理了,”他看着宁奚的脸,手掌向下摸上她小腿被掐出的那道淤痕,声音顿时冷了,“后天是他有一个生日宴会,他的命先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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