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耽美小说 - 生随死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01

分卷阅读501

    。”

    说到这里,衣飞石顿了顿,始终不肯抬头看谢茂,“夫为妻纲,父为子纲。说到底这是臣对不起陛下,衣长宁该死,臣亦该死。陛下不该一意放纵,求陛下降罪。”

    “衣飞石,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谢茂问道。

    衣飞石当然亏心。

    他知道皇帝舍不得杀他,他也舍不得离开皇帝。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憋得难受。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一句训斥责问都没有,一心一意庇护。见了他都是哄着,百般宽慰淡化此事的影响,只说不碍事,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那可是谋逆!弑君!

    他亲自教养的孩子,闹出这样的事来,他脱得了干系么?

    他最想的根本不是一掌拍死衣长宁,而是拍死自己。若皇帝因此厌恶他,他必然要自裁谢罪。此时不能自伤,皆是因为皇帝舍不得他,他还得好好地活着,陪着皇帝。

    “求陛下降罪。”衣飞石低声道。

    “既然你存心求朕责罚,朕给你指条路。”

    “是,臣万死不辞。”

    “你去把谢娴、衣明聪、衣明哲、衣明敏都杀了。逆贼之后,朕容不下。”

    第197章 振衣飞石(197)

    据大谢律, 凡罪籍孩提不成丁者, 减等免死, 罚没入奴籍。

    唯一例外的, 就是十恶中的谋逆株连,哪怕襁褓婴孩也不减等, 在籍皆死。

    道理是这个道理。倘若皇帝震怒之下要诛衣长宁九族,他的妻子儿女自然逃脱不过。衣飞石也在九族之列,同样得去砍头。衣飞石也没什么可说的。

    ——自家办了丧心病狂的蠢事, 皇帝要赐死就只能去死, 难道还有脸喊冤造反?

    现在衣长宁活着,衣飞石也活着, 却要去杀几个尚不知事的孩童, 这让衣飞石心里怎么过得去?

    衣飞石自知谋逆弑君乃是不赦之罪,满门老幼尽数斩杀也不能说皇帝心狠手辣,可是,若有罪,也该同罪。因为皇帝喜欢, 就把主犯放纵了, 反而去杀孩子“以绝后患”,这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对谢茂才说了万死不辞,皇帝这道圣旨也不算无理, 他却根本接不住, 憋得脸都青了。

    “不能奉旨?”

    谢茂坐了回去, 腰间长佩倏地垂落, 挂在椅腿上砸出一点儿脆响。

    平日里谢茂行止从容镇定,行走坐卧间襟佩丝毫不乱,如今随便坐下去,挂件居然撞上了坐具,可见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如表面上显出的那样平静。

    衣飞石近年已很少向皇帝乞怜,这会儿更不敢仗着私情和皇帝狡辩,半晌才艰难地陈述下情:“臣本不该违逆陛下旨意……”

    “本不该,就还是不能奉旨了?”谢茂截断他的话。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皇帝呛了回来,衣飞石不敢顶撞,只得放弃陈情,低头认罪:“臣万死。”

    “查清了这事儿就在娴儿身上,与宁儿没什么干系吧?”谢茂问。

    衣飞石觉得怎么可能没关系?谢娴是衣长宁的妻室,谢娴出事,首当其冲就是衣长宁的罪过。

    不过,他这会儿是真不敢和皇帝犟嘴,换了个方式表述:“既是臣父查问,想来不会有差错。娴郡主谋事,衣长宁不知情。”——不知情不代表没罪过。

    “他不知情,聪儿也不知情。你怜悯聪儿,为何不可怜宁儿?”谢茂问道。

    问得衣长宁一口气憋着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衣明聪几岁?衣长宁几岁?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古代的伦理纲常。

    这个时代的小孩儿甭管身份多么尊贵,那也都是没人权的,皆是父母的附庸。衣明聪等三个孩子在衣长宁、谢娴跟前,完全处于从属状态,所以衣飞石认为他们无辜。而谢娴哪怕身为郡主,只要不是公主,与衣长宁没有君臣之分,她就是衣长宁的附庸。她犯了错,就是衣长宁治家无力,何谈无辜?

    “朕知道你要说夫为妻纲,父为子纲。都是你和宁儿错了,才闹得家宅不宁。”

    “那朕问你,三纲之中,何者为首?”

    君为臣纲。

    衣飞石不敢回答,皇帝又开始揽罪名了。

    这么多年以来,但凡是遇见他开脱不了的大罪,皇帝最终都会变着法儿的往自己身上揽。明知道皇帝就是鬼扯,衣飞石也不敢说皇帝瞎扯淡。他这样聪明的人,遇事没有想不明白的,就是心里过不去。

    皇帝故意单独留他,又是下旨杀人,又是逼问劝解,如此用心宽待,他不是不能领会。

    越是领会到皇帝的宽仁,他就越是惭愧难受。

    “谢娴闹事,都是衣长宁没管住她。衣长宁这么蠢,都是你没教好他。你这么不善父职……”谢茂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流氓话,“也怪朕。”

    “朕日日夜夜缠着你不放,你哪儿有空去教孩子?可见都是朕的不是。”

    衣飞石满肚子惭愧憋得难受,被他这么不要脸地调戏了一番,竟有些羞恼。说正经事呢,怎么就又往下三路去了?再者说了,他又不是深闺里不知事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害怕跟皇帝谈这个话题了?

    “服侍陛下是臣本分,管教子侄是臣家事。事上治家皆不得法,是臣错了。”

    “臣家中不肖,祸延九族,臣已惭愧无地,求陛下降罪惩戒,切勿自污包庇,臣当不起,臣不值得陛下如此爱护。”

    谢茂吓也吓了,哄也哄了,衣飞石心里门儿清,就是钻了牛角尖不肯出来。

    谢茂对旁的事都极其沉得住气,唯有衣飞石不同。此时衣飞石始终跪着不起身,谢茂明知道这破事儿跟衣飞石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偏偏就因为那是衣家的媳妇坏了事,衣飞石就得跪着领罪,他心疼衣飞石莫名其妙成了罪人,更心疼衣飞石那一双腿,还把人叫不起来,难免就会暴躁。

    “行,那你说,朕怎么发落你,怎么发落你家,你心里就痛快了?”

    “你给朕一个章程,朕给你照办!你说,是不是得让朕第一个就把你砍了,你就不难过了,你就对得起朕了?”

    他上前一步狠狠捏住衣飞石的脸,令衣飞石与自己对视,“这他娘的是发落你,还是发落朕?”

    “朕这辈子犯的哪门子太岁,侄儿侄儿靠不住,临了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