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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林喜朝被柯煜带到床上又做了一次。

    沙发上的手机发出不知道第几道震响时,她正抱着枕头,阖着眼睛,被撑在她后背上方的柯煜温缓地操弄。

    他们刚从浴缸里出来,身上都烘着干燥的暖意,或许是小小吵过架,心理上都有或宣泄、或需抚慰的缺口,于是,第二轮顺其自然就发生了。

    动静不大,但彼此都还算投入。

    林喜朝迷迷糊糊地跟着喘息,因为浸泡热水的缘故,整个人挺乏挺困,昏昏欲睡。

    柯煜的动作由缓到重,就让她睡着,没有多余的接触,只留下不断发力挺动的腰腹。

    到了最后阶段,柯煜把她转过来,低头吻住她提了速度,她无意识地回应着,舌头伸得懒,柯煜顶快顶重了几下,俩人喘息声加大。

    她听到柯煜的闷哼,跟着嘤咛一声,柯煜松力在她颈间,深喘,彻底发泄。

    柯煜在起身之前摸着她的脸,对她贴耳说了句什么,她困到都听不见了,整个人缩进被子,眼睛都睁不开。

    意识混沌中听到柯煜在讲电话,又是一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床边塌陷,柯煜俯身问她是继续睡,还是先吃饭。

    她往被子里又缩了一会,问着现在几点。

    “10点。”

    她就耷拉着眼皮,在枕头下摸找手机,手里被递进来冰凉的金属物体。

    “阿姨有打电话过来。”

    林喜朝猛然醒神,坐起身,垂头慌张地滑手机。

    柯煜顺着她的长发,“我让你朋友先回过去了。”

    “先吃饭吧。”

    她摇头,调出通讯录,清了清嗓子,看柯煜一眼。

    柯煜领会到意思,坐去沙发,离她有段距离,安安静静地拆着送上来的餐食,他听到林喜朝磕磕绊绊地跟她妈解释,又听到她说马上回家。

    “不吃了?”他撩眼问。

    林喜朝已经在窸窸窣窣地穿衣服,摇头。

    整个人蔫了吧唧,衣服穿得随意,披散的长发被衣料盖在脖颈里,柯煜捏着车钥匙起身,站去她背后给她顺出来。

    牵手,开门关门,下楼,上车。

    车行的路上,两个人一路无话,林喜朝的脸依然贴在窗边。

    街景忽闪而过,她闭着眼小憩,困极。

    柯煜没说什么,转头安静开车。

    车行到千樾山大门口,林喜朝正想说她就在外边下,自己走进去。

    柯煜的眼睛看着某一个方向,出声:“阿姨。”

    “嗯?”

    她跟着往前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她妈就站在正门口,看样子像在等她,眼睛一直在往街边望。

    林喜朝一个抽气,人有点急,迅速坐直,想把脸埋下来,又觉得不对,慌张想解安全带往座位下缩。

    柯煜探只手过来按住安全带的卡扣,“别慌。”

    我超慌的好吗!

    林喜朝埋着脑袋赶紧回,“你先开进去,我在里面下。”

    柯煜轻笑了声,打着方向盘往正门靠,车缓缓停住,偏偏就靠在她妈面前。

    降下车窗,柯煜手肘支在窗边,叫了声阿姨。

    服了。

    林喜朝蹙着眉,心里把柯煜骂了成千上万遍,她瑟瑟缩缩地缓慢抬起脸,正正好对上她妈的视线。

    她妈本还是笑着的,笑容在发现柯煜身旁的她时,陡然僵住。

    “妈妈。”

    林喜朝呐呐地喊。

    安全带的卡扣啪嗒一解,她边心虚地迎上她妈妈探究的目光,边扣开右侧的门。

    林母僵直着嘴角,哪怕柯煜在这里也有点愠怒,看出来是竭力在克制了,隐而不发。

    柯煜在这时候微微斜身挡住林母的视线,收敛了态度出声解释:“在同学聚会上看到喜朝了,听她说要回来,就送送她。”

    林喜朝嗙地一声重关车门。

    力气很大,脾气也不小。

    “顺道。”他才慢悠悠接着补,“顺道送她。”

    “奥……谢谢啊。”

    林母脸色稍缓,依然侧头观察着喜朝。

    驾驶座的顶灯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亮起,林母的注意力又被柯煜引住。

    “唷孩子,你这脸上……怎么弄的。”

    眉骨和嘴唇,显而易见的淡色痂痕。

    柯煜最近老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伤。

    林喜朝往前的脚步一顿,意识到自己嘴上的同款伤疤,她赶紧把下巴朝领口里缩了缩,一边分神听着柯煜的回答,一边慢吞吞地挪步走。

    柯煜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唇瓣,余光注意到林喜朝正绕到车头,他指腹轻刮着痂疤,漫不经心地回——

    “女朋友弄的。”

    ……

    现场顿时噤声。

    林喜朝心跳如鼓,下巴往领口埋得更低,她正走到前窗的位置,立马朝车里剜过去一眼,杏眼微垂,无声提醒。

    “奥……谈恋爱了啊。”  林母语气莫测地问。

    “嗯,有段时间了。”

    柯煜侧了侧颈,眼睛状似无意地往前窗一拉。

    林喜朝攥紧了手指,看到妈妈转过脸来怒视自己,又一边向车里的柯煜继续问着。

    “这么久了啊,太太知道吗?”

    “她知道。”

    她也终于走至妈妈的身边,完整地出现在柯煜的视线里,她耷拉着脑袋,加大力气掐向自己的手指。

    柯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单手搭上方向盘。

    “她很早就知道了。”

    引擎声同频响起,他重新燃了车。

    手指掐得很疼,林喜朝蹙起眉,听到妈妈嗓音压抑地说了句“挺好”,又咳嗽一声,变了语气问柯煜是要回家还是再出去。

    “再出去一趟。”

    柯煜说得很慢,默了一两秒,才缓缓接,“去找女朋友。”

    ……

    林喜朝手指顿时一松,恍然抬眸,也听到她妈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

    气氛突然就缓和下来。

    妈妈淡笑着点头,“好的,那注意安全啊,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都可以的。”

    柯煜挂档,升上车窗,滑着方向盘往后倒车:“那我先走了阿姨。”

    “好的,谢谢你送喜朝回来哈。”

    ……

    汽车渐渐驶离出俩人的视线。

    林喜朝缓过神,咽了咽唾沫,无措地喊人,“对不起,妈妈。”

    没有外人在场,林母瞬间就拉下了脸。

    “怎么回事啊喜朝,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

    她嗫嚅着回。

    今天这一桩桩事儿算是凑一堆了。

    “你是女孩子,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快11点了,同学聚会也早该回家了吧。”

    “我再也不这样了。”

    她认真地想。

    以后手机要调最大的音量,不要再错过任何一个电话,不不,是周末都不要出去玩了,就窝在家里,啥事没有。

    林母叹了口气,牵着林喜朝的手往大门里走。

    路灯高高地亮起,拉长她们的影子,母女俩并肩而行,步伐缓慢。

    “你知道柯煜谈恋爱了吗?”林母出声问。

    林喜朝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你可别学啊,高考之后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你,但现在不行。”

    她小小地嗯声,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每经过一道路灯,迎来彻底的光亮,她下颌就往领口埋得更深一点。

    妈妈又叹气,“我最近这心里老是不得劲儿,我怎么觉得,我让你转到这一中,住到他们家,越来越是个错误了呢。”

    虽然成绩提升的是很快,但她闲下来时,总会回想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就愈发觉得自家女儿很反常。

    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这个敏感又容易出错的年纪,必须得要家长去引导纠正。

    林母心思重重地回头看喜朝,发现她一直埋着脑袋在领口。

    “你怎么了,冷还是不舒服?”

    她凑过去想摸林喜朝的额头测温度,林喜朝下意识躲开,反应有点大,林母蹙眉,一把扯下她的衣领,捏着她的下颌抬头。

    林喜朝心里一慌,赶紧抿唇,却还是没遮住。

    林母已经眼疾手快地抹着她的嘴唇下拉,盯着那处,极沉极缓地出气。

    她内收的唇瓣现出小而隐秘的伤口,在明亮的路灯下,在林母灼灼的视线中,无法藏匿。

    都不需要什么解释。

    林母顿住手,半晌,重新给喜朝拉好衣领。

    “去住校吧。”

    嗓音太低。

    “是妈妈的错,你应该去住校。”

    脚步声重新响起,一快一慢,林喜朝把衣领的拉链彻底解开,看着妈妈匆匆往前的背影,鼻间酸涩-

    柯煜去找了苟奚维。

    在华科南路的一家地下bar,店面很小,挨着周末的这个点已经是人挤人,霓虹灯球在头顶转,他挤过吧台和dj台,在转角的小座位里,看到苟奚维挨着一群漂亮女孩聊天,看上去年龄都比他大不少。

    柯煜轻哂,径直走过去拍人。

    苟奚维转过来,乐呵呵笑着起身,又凑过头去给最近的女孩说,“等我一会儿啊姐姐。”

    说完捏起桌上的塑料杯递给柯煜,“你说要来给你调的。”

    柯煜接过,转身走出去,他在酒吧街边的汉堡车里买了个汉堡,和苟奚维一起坐在外面。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他们身边。

    柯煜抽纸把汉堡里的青菜叶给抽掉,慢条斯理地嚼了一口。

    “没吃饭啊哥。”

    柯煜不答腔。

    苟奚维瞅着柯煜这一脸的楞,又观察了下他的情绪,笑:“都那个那个了,还心情不好啊?”

    “说正题。”

    苟奚维清咳一声,坐端正了些,给自己点了根烟,“说起这事儿也挺好笑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上的那个竞赛班,你只来了一两节的那个。”

    “没印象。”

    “害,许矜宵就在那个班啊,我当时脑子里压根没这个人,后来还是去实验了,他主动跟我聊的。”

    “他跟你聊?”

    柯煜嚼了两口就放下,有点腻,他握起塑料杯喝了口酒。

    “对啊,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他,他说他那会儿在竞赛班,成绩特差。”

    “成绩差?”

    “啊,当时带我们那老张,老爱在班上夸你,也老爱骂一个人笨,说人垫底,我有印象的除了你就是垫底那人,结果他妈那人居然是许矜宵。真牛,人现在都冲成和你一个级别的了。”

    柯煜放下杯子,悠悠瞥他一眼。

    苟奚维笑着搭上他肩,“我不是也打竞赛吗,人一直辅导我来着,那会儿岑舒然喜欢他,我追岑舒然的时候,还是通过许矜宵给传的话。”

    手指沿着杯壁滑,柯煜敛眸,“他就爱来这套?”

    苟奚维乐了声,没说话。

    柯煜继续问:“他妈在哪个学校教书?”

    “之前在实验教的,就带许矜宵那班,后来许矜宵出了点事儿,就主动调岗去昱德了。”

    苟奚维说到这里,沉默了一瞬,特意用烟嘴点了点手腕,呼口雾,“他妈是真的严,她带出来的好几届学生都说她。”

    柯煜的视线停在苟奚维的手腕处,指尖依次敲过桌沿,问,“竞赛班那老张电话还有吗?”

    “有啊。”

    俩人掏出手机交换电话,苟奚维:“快跨年了,元旦一起玩啊煜哥。”

    “再说。”

    “不过你们学校跨年挺热闹的,点灯仪式那阵仗搞老大,诶,这届是不是到你上去了。”

    柯煜埋头输入号码,轻耸肩。

    “那不会是许矜宵吧?许矜宵最近风头劲的,我们学校都在传,说一中把他挖过去成了个宝。”

    柯煜低头笑了笑,没说话,收手机拍拍他的肩,“走了。”

    说完就准备起身,苟奚维却在这时候拉住他,手里的烟掐灭在桌上,他抬头,收了那副嬉笑的表情,相当诚恳地说——

    “煜哥,其实许矜宵这人,他和我们都不太一样,你……尽量收着点吧。”

    酒吧的鼓点一声震过一声。

    柯煜抽出手,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撩,什么话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