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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桥

    “对了少爷,小花你还记得吗?”漓儿哼了一声问道,不理周犬的嘲笑。

    “小花?”周犬一只胳膊枕在脑后思索着,有一点模模糊糊的记忆在脑海里闪现,“以前在叫花堆的一个小女孩儿?不过那个时候小孩儿太多了,我不太记得清哪个是小花了。”

    “苏欣岚就是那小花,小花还说少爷说了要接她过好日子去的。”漓儿把下巴搁在周犬胸膛上说道。

    周犬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我是临走时对叫花堆里所有的小孩儿说的,并没单独对谁说过。”

    漓儿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周犬那时对玩伴们随口作出承诺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这句话竟会成为一个人一直以来的执念。

    “苏欣岚就因为这个所以一直和我过不去?”周犬看了看漓儿,有些意外地问道。

    “少爷啊,真是红颜祸水。”漓儿叹了一声,给周犬讲了自己那天从老叫化那里听来的苏欣岚的事情。

    周犬听完也半晌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雨渐渐地停了,漓儿窝在周犬温暖的怀里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突然一下子坐起身来。

    “怎么了?”周犬也快睡着了,轻轻拉住漓儿的手。

    “雨停了少爷。”漓儿说道,快速把衣服递给周犬,“走,少爷,我们去花街。”

    “去什么花街啊,不想去。”周犬懒懒的不动,长臂一伸又把漓儿裹进自己怀里。

    “去嘛少爷,那天晚上没去,漓儿今天想去。”漓儿趴在周犬身上说道,大大的杏眼乞求地看着周犬。

    “好吧。”周犬看着漓儿的大眼睛,无奈地捏了捏漓儿的脸,坐起身来慢慢穿着衣服,“可漓儿的衣服还没干。”

    漓儿调皮的杏眼笑了笑,起身套上周犬的衬衫和裤子,衬衫的下摆随意地塞进裤子里,把长发绑起藏在帽子下,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略有些清瘦的倜傥公子,“这样就好了。”

    雨后空气清新得不得了,阴沉的乌云一扫而空,露着晴朗的阳光,周犬和漓儿并肩走在花街上,心情舒畅极了。

    花街的各种物什也逐渐摆了出来,初春的天气,树木都吐出了新芽,一片生机盎然。

    周犬突然在一家铺子前停下了脚步,漓儿抬头看着店头的牌匾,“观澜”。

    “观澜?最近潇湘楼里经常有人提起这家铺子,说是里面卖的东西别的地方都没有。”漓儿有些好奇地朝铺子里张望着。

    “走,进去看看。”周犬对漓儿说,带着漓儿一起走进了铺子。

    店内的摆设让人眼前一亮,各种精巧的玩意儿井井有条地陈列在店里。

    “好可爱的小狗儿啊少爷。”漓儿拿起一个小狗儿形状的笔架对周犬说。

    “公子,您看这小狗儿的细节和颜色,别家可买不到这么精致的玩意儿。”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的伙计拿起那个笔架炫耀着。

    “包起来吧。”周犬说道。

    “好嘞爷!”伙计欣喜地答应道,拿着笔架转身走向柜台。

    漓儿有些怀疑地凑近周犬帽子下的脸看着,狐疑地问道:“少爷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周犬讳莫如深地微笑着,看那伙计走远了,低下头轻声对漓儿说:“因为,这是我周犬的店。”

    “少爷的店?”漓儿压低声音惊道。

    “对,受许嘉的启发做的一个新牌子,专卖这种别的地方买不到的新奇玩意儿。跟周府其他铺子完全独立,走两本账。”周犬说道,眼睛里带着些许得色,“生意还不错。”

    “少爷保密性做得真好。”漓儿小声说道,“潇湘楼都没听到任何消息。”

    周犬微微一笑,付了钱和漓儿离开了铺子。

    天色渐晚,漓儿轻轻拉了拉周犬的衣袖,小声说道:“饿了。”

    “好。”周犬轻笑一声,带漓儿走到一间茶楼坐下。两人点了几个小菜,慢慢吃着。

    茶楼里正好有个戏班子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漓儿侧耳听了一会儿,却听不明白戏班子的方言唱段,转过头问周犬,“少爷,他们唱的什么?”

    周犬听了一阵,说道:“唱的是一对将军小姐的故事,那将军从沙场回来后,在一个雨夜撞见了浑身湿透躲雨的小姐,又在几天之后的一个宴席上重逢了那位小姐。从此以后啊。”周犬的目光收回看着漓儿,声音轻了下来,“这将军满心念念的都是这小姐,情意绵绵非她不娶。”

    缠绵依恋的唱段婉转地传入漓儿耳中,戏台上的小姐情意绵绵地看着身边魁梧的将军,漓儿不由得转过头看向周犬,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周犬的眼睛,周犬那双黑色的眸子仿佛大海一样包裹住漓儿,看得漓儿双颊生晕,有些害羞地浅笑起来,眉眼弯弯。

    周犬有些看得痴了,凑近漓儿低声说道:“漓儿我们回家吧。”

    漓儿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再逛逛嘛少爷。”

    漓儿拉着少爷出来茶楼,看了看天空,刚刚下过雨的天空一片澄澈,仿佛一块黑暗的画布。

    漓儿和周犬并肩逛到了花桥上,漓儿停下脚步,倚在栏杆上看着桥下穿行的船。

    周犬也在漓儿身后停下脚步,随着漓儿的目光看向桥下来往的船只,水声潺潺伴随着船夫的吆喝声,让人心里都静了下来。

    漓儿却有些无暇欣赏,悄悄看向河边的阴影处寻找着什么。

    萧清正站在阴影处有些着急地看着桥上,身边是一个汉子和一大捆东西。桥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公子,高个儿那个看着像是周少爷,矮个儿那个有些眼熟,却没看见姑娘的身影,萧清犹豫着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时,矮个儿的那个公子突然抬起了头,灯光照亮了那个公子的脸,是姑娘!

    “放!快放!”萧清忙不迭地对身边那个汉子说。

    “得嘞,爷!“汉子答应一声,呲的一声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了那一大捆东西下面伸出来的一根引线。

    一阵燃烧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火光咻地蹦上了天空,在黑黑的夜幕里轰然炸开成一朵明艳的烟花。

    “烟花?”周犬看着向夜空,一颗接一颗的烟花绚丽地在天空中绽放,行人们渐渐聚集到了花桥上,花桥上顿时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周犬把漓儿圈在自己怀里,低下头看向漓儿,漓儿抬着头看着天上的烟花,明亮的眼睛里映着火光的倒影,熠熠生辉。

    漓儿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见烟花,仿佛看见了天上的仙境稍稍往人间来了一遭,烟花爆炸时的巨大声响和华丽的烟火都让漓儿心里震颤起来。

    漓儿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少爷,少爷黑色的眸子也被烟花照亮,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少爷。。”漓儿轻轻摘下周犬的帽子,挡住两人的脸,悄悄凑上前去吻上了少爷的薄唇。

    周犬的大手轻轻搂住漓儿的后腰,就在漫天烟花中,深深亲吻着眼前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小猫儿。

    “真好看啊!”花桥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倒映着这夜空中绚烂夺目的亮光,谁也没注意到在这桥边正悄悄亲吻的一对情人。

    等到烟花放完,桥上的人都散去了,周犬和漓儿还靠在一起倚在桥边。

    周犬看着帽子下面漓儿微微泛红的脸,微微上扬的眼角一片温柔。

    “烟花好看吗少爷。”漓儿靠着周犬轻声说道。

    “好看。”周犬说道,“没想到有人抢在我前面给漓儿看了烟花。”

    “是漓儿买的。”漓儿轻轻说道,“上次漓儿错过了,这次不会再错过了。”

    “漓儿。。”周犬忍不住悄悄握住漓儿的手,大手摩挲着漓儿光滑的手腕肌肤。

    “少爷可以原谅漓儿了吗?”漓儿小鹿般的双眼从帽子下面露了出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周犬。

    “我早就不生漓儿的气了。”周犬揽住漓儿的腰低下头说道。

    漓儿眉眼弯弯笑了起来,白皙的脸上那颗浅浅的痣也透着笑意。

    周犬也笑了起来,和漓儿并肩倚在花桥的栏杆上看着桥下的流水。

    “漓儿买这么多烟花花了不少钱吧。”周犬问道。

    “嗯,漓儿挣的钱都花完了。”漓儿说道。

    “漓儿不心疼?”周犬故意问道。

    “不心疼!”漓儿转过身勾了勾周犬的下巴,“千金难买小狗儿笑。”

    “小狗儿?”周犬嘴角扬起笑了起来,作势要咬漓儿。

    漓儿咯咯笑着推着周犬,“不过少爷现在要接济我点钱,放烟花的人工钱还欠着呢。”

    “拿去吧。”周犬心情甚好,爽快地把自己的钱包递给漓儿,漓儿答应一声就接过钱包跑了下去。

    周犬嘴角含着笑,看着漓儿的身影跑近河边阴影处的两个男子,拿出周犬的钱包。

    “周少!”突然一声惊喜的声音在周犬身后响起。

    周犬转过身,嘴角的微笑还没来得及藏进去,眼角露着少有的温柔,看得何家小姐一呆。

    “何少,何小姐。”周犬收起嘴角的微笑,彬彬有礼地对眼前的两人点点头。

    “周少一个人?”何大少爷问道。

    “和朋友一起来的。”周犬笑了笑说道。

    “好久不见周少了,周少最近在忙什么呀?”何家小姐面带羞赧地问道。

    何家少爷看了看自家妹妹的脸色,又看看周犬,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留给自家妹妹和周少一个看似单独的空间,何家小姐抬头看着周犬俊朗的面容,面色极尽娇羞扭捏。

    “周犬!”不远处突然有人不合时宜地叫道,打破了何家小姐呼之欲出的暧昧情愫。

    何家兄妹不由得一怔,看向来人,竟有人敢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周少的名字。

    连周犬也被叫得一愣,待看清来人之后忍不住悄悄转过头笑了起来。

    一个稍显清瘦的公子哥气喘吁吁地快步走到周犬身边,瞬间破坏了何家少爷刚刚给自家妹妹和周犬创造出来的单独空间。

    只见那公子哥把手里的钱包递给周犬,周犬自然地接过钱包放进自己口袋。

    “周少,这位是?”何家小姐略显不乐意地问道。

    周犬抑制住嘴角的笑意,转过头说,“这位就是周某的朋友了,姓。。”

    “我姓李,何小姐。”漓儿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何家的?”何小姐皱着眉头问道。

    “都说何家侍从都是些结实的汉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漓儿说道,朝何家兄妹身后跟着的那些肌肉虬结的侍从们扬扬下巴。

    何小姐瞪了一眼自家的侍从,重新转向周犬扬起脸说道:“周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何家坐坐,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好,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二位。”周犬彬彬有礼地笑着回答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二位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何家兄妹,周犬看向鼻子都要哼到天上去的漓儿,语带打趣地说道:“漓儿这是怎么了,不喜欢何家小姐吗?”

    “不喜欢!”漓儿斩钉截铁地扔下一句话,使性子般加快脚步走到了周犬前面。

    周犬忍俊不禁地看着漓儿散发着不快的背影,心情舒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