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耽美小说 - 人人都爱郭奉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猜中了,便安慰他:“两兄弟哪有隔夜仇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又叫木耳想起他爹就是杀吕布的头头,忍不住把气撒曹丕身上:“你们两兄弟到头来还不是煮豆燃萁、七步成诗,能好到哪儿去?”

    此时的曹丕当然不会知道将来他跟曹植夺嫡的惨烈相残,想想兄弟几人煮煮豆子、作作诗歌的情形,也不错。

    **

    城西遇着周不疑。

    周不疑一身富家子弟的华裳,指头套个酒杯口那么大的玉扳指,满面春风得意洋洋。

    跟木耳打个照面,二话不说往他脚下丢个沉甸甸的钱袋:“十倍奉还!”

    在他身后,诸葛胖子正组织城外的难民们排好队列,逐一换上官府送来的灰布衫,统一制式,背后大大的圈里印个“屯”字。

    曹丕挺服气周不疑。

    郭嘉小半天能拿下个寨子,周不疑小半天能说动县令,父亲身边有郭嘉,他也想身边有个得力的谋士。

    曹丕捡起钱袋,交到胖子手里,夸赞周不疑:“周兄宅心仁厚,为百姓挣得田地银两,令人敬佩。”

    周不疑很受夸,他跟从前的期待被人夸的曹丕是一类人。

    夸着夸着晚上四人就开起了庆功宴。

    只有木耳闷闷不乐,曹丕不断给他夹菜,他一点吃不下。自己喝自己的闷酒。

    胖子好心问道:“郭先生怎么回事。从前他总笑嘻嘻的。”

    曹丕没有八卦别人家事的习惯,周不疑抢着答:“八成跟他那个孪生兄弟闹别扭。”

    郭嘉被山贼抓走那会儿,周不疑正好撞见,一眼就认得那跟郭宾不是同个人。他不好管闲事,纯当没看见。

    等他游说完县令准备回来邀功,听说郭宾与曹丕急匆匆上飞鹰山,料想他们救人去。周宾头脑冷静,他不会肝胆义气地凑上去一起救人,继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郭宾跟曹丕归来,郭宾神情虽然沮丧,却不像死了兄长的,曹丕更是有些欢喜,如此推测定是他兄弟得救。那么还能令郭先生沮丧不满的,肯定只有他那个孪生兄弟了。

    周不疑猜人心猜人事都特别准,偏生猜不到曹丕的心思。

    他以为这推理过程太复杂,太多偶然,不说也罢,端起酒壶道句“我能通天”就算作罢。

    曹丕立马留了个心眼,他想的是,周不疑或许早就认识郭嘉郭宾,这些人保不准在他身边布个什么局。

    四面皆敌,凉风瑟瑟。

    曹丕仰起脖子灌下小半壶烈酒,他很怕那么多人全来图谋他,很怕身边再度一个朋友都没有。

    至少郭宾,至少希望郭宾不要算计他。

    醉醺醺的曹丕架着醉醺醺的郭宾回屋休息。

    他听到郭宾喃喃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吕小布。

    曹丕只知吕布,不知道吕小布。

    郭宾开始发酒疯破口大骂,骂郭嘉无情无义,吕小布救了他,他还把人给害了。

    曹丕还是个纯洁的小朋友,下意识想吕小布应该是个女子,郭嘉郭宾两兄弟都与他相好,他们就为这事闹腾。

    “兄弟如手足,先生何苦为着个女人同室操戈?”曹丕劝道。

    郭宾不听,嘟嘟囔囔一阵终于累倒,扑在曹丕身上打起呼噜。

    **

    曹丕轻而易举地把他扛上床,酒气熏酒气,更易惹人醉,曹丕一个没留神差点枕在郭宾的肚子上睡过去。

    外边的秋风吹得他背后发凉,他赶快起身去关窗户,醉眼朦胧望见窗外一群大雁就着月色飞过,不由得唱起父亲的诗: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他唱不出父亲的气魄。

    父亲北临黄河,河北的袁绍在他眼里只如枯枝烂木,那些个河北的世族大家贤才明士,终归要依附于父亲这棵参天大树。

    可他自己呢。参天大树旁的小树苗,所有的土壤肥料都给大树繁茂的根汲取而走,所有的雨露阳光都给大树厚密的叶丛遮挡得一丝不透。

    他要死了,他发出不新枝嫩叶,每每好不容易长出一点,父亲总要狠心地把它们摘干拔净!

    天底下哪有这般的父亲!

    曹丕一拳重重锤在木制的窗台上,直将几根木条硬生打碎。

    “你还不够强。”

    身后有个声音在唤他。

    是郭宾。他醉醺醺地站起来,眼睛半眯,边醉,边笑。

    不与醉汉争长短。

    曹丕过去要扶他躺好,免得他摔了。

    郭宾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开,炯炯有神,相比之下摇头晃脑的曹丕更像是个醉人。

    这只郭宾可不要曹丕扶,抓住曹丕的双肩给他扭过身去,让他正对着窗外。

    “你看窗外有多少乌鹊?”

    这会儿凑巧没乌鹊飞过,又或者它们没从月亮圆盘边上飞过,反正曹丕一个也看不到。

    曹丕低下头,见得地上被月亮铺洒的银光中,身后的人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不,只有打响指的影子,没有声音。

    那只手化作成团的乌鹊黑影,扇动翅膀朝四面八方飞走散开。

    曹丕下意识转身,只见得郭宾周遭乌鹊环绕,他的头上、肩上、手上俱停着好些鸟儿,仿佛他就是父亲那般的参天大树。

    曹丕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幻术,也没见过幻术。

    他以为那些都是真家伙。

    “想让它们依在你身上吗?”

    郭宾的语言带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曹丕朝他身边的鹊儿们伸出手,它们吓得纷纷躲开,一个也不愿停在曹丕身上。

    “讨好这些落魄的东西是不够的。”郭宾笑道,“不烧干净它们依靠的树,它们绝不肯搬新的家。”

    毁掉原来的树?

    曹丕望着一干乌鹊栖息其上的郭宾,这便是要毁掉的树。

    少年攥了攥拳头。他那么弱,只消一拳头打过去,这棵树保准倒。

    一拳,只要一拳……

    这拳如千钧重担压在手头,举不得动。

    因为那是郭宾,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再怎么怀疑猜度也好,他都是这三年里第一个敢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是敢把脑袋交给自己的人。

    他下不去手。

    郭宾竖起食指,他的唇吻过食指,由下往上,要达指尖。

    越来越多的乌鹊涌进屋里,直将月光都遮得所剩无几。

    “你想好了吗?不除旧树,便只好被树上的乌鹊吃个干净。”

    乌压压的鸟儿将曹丕包围起来,随时就要一拥而上。

    曹丕身边最后一寸月光都被吞噬殆尽,他被丢进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之中。

    叽叽喳喳四面八方的乌鸦叫声让他头皮发麻。

    郭宾的声音透过乌鸦的合围传到耳边:“火焰在你手,要烧还是留?”

    曹丕果